候,眼神也是亮的,但这个“亮”跟看着自己时候的那种亮不一样。
她回想自己接触过的李爱知,这个外表平平无奇的女人,竟然这么不得了吗?邵龙对她的评价都是“十分佩服”,那她一定非常了不起了?
可是,这样了不起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在儿子的教育上,那么眼瞎呢?
邵龙伸手捏捏她的脸,匆匆离开办事儿去了。
林震还没从刚才的愤怒中挣脱出来,章玉叶也处在李爱知带来的震撼中,两个人无言地回到备考的屋子,全都心事重重。
第二天章玉叶定了闹铃起床,洗好了脸,敲了敲林震的房门,没有应答。
再睡一会儿也行。
她去冰箱里拿了面包和鸡蛋,出来煮了水煮蛋,拿了考试用具,又去敲林震的房门,“快点儿起来,要来不及了!”
还是没有应答。
章玉叶咚咚咚地将门敲得山响,嘴里大声喊道:“你到底起不起来?不起来我踹门了啊?迟到了不让进去的啊?”
林震的房门依然紧闭,没有人应答。
章玉叶着急了,她太看重这个考试了,迟到绝对不可以。
她用力地撞门,撞到肩膀都疼了,那疼传到她的脑子里,突然刺痛了她脑海深处的不那么敏感的神经,她突然就慌了,眼泪崩了出来,嘶声喊道:“林震!林震!林震!你别——”
你别怎样呢?她甚至都发不出来,喉咙痉挛,“死”这个词离她那么远,她根本对这个词都没有概念,这会儿却感到了死亡那令人天旋地转的实感。她双腿颤抖,楼板成了海绵做的,为什么这门这么结实?为什么自己怎么撞都撞不开?
她不知道撞了多久,终于那门给她的倔强让路了,嘭地一下弹开。
章玉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栽倒在门口,眼睛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个鲜红色的林震,无法合上眼睛。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力气爬到林震身边,还从哪里来的勇气将浑身是血的林震抱在怀里。她感到他的身体跟以前一样瘦,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她为了参加考试特意换上的新衣服瞬间染红了,她将林震的“尸体”紧紧地抱着,眼泪掉了下来。
就这么死了吗?我最好、最亲爱的朋友?
为什么你这么傻呢?
你浪费了多么好的年华,多么好的才情?就为了你那不值得的父母?
她听见外面有声音,听见外面的门在响,她轻轻将林震的“尸体”放下,走过去打开门,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这人显然被她浑身的血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是龙哥派过来的,今天中考,到处封路,他知道我住得近,让我过来帮忙。”
章玉叶的嗓子已经痉挛,发不出声音,好在这时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我不但给邵龙打了电话,还叫了救护车吗?她在心里怔怔地想,看着邵龙的手下进了屋子,然后不一会儿功夫,急救的人进来,很快林震的“尸体”就被抬了出去。
她愣愣地跟在后面,甚至跟着上了车,直到邵龙的手下把她拉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要跟去医院。
不行啊,我今天还要考试。她在心里想。
“能开车送我去医院吗?”她跟邵龙的这个陌生的手下说,说话的时候,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不然她一定不会忘记今天是她的的“大日子”,“我想见他最后一眼。”
“他没死,见什么最后一眼?”邵龙的这个手下回答,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他自然是知道章玉叶的身份的,邵龙新养的小情儿,还是个初中生,几乎邵龙那边儿办事儿的人全都知道。
这个世界上跟邵龙亲近但是还不知道这事儿的,八成也就他爸妈了。
甚至许雯都很有可能知道。
当然,在邵程宫,他是根本不拿儿子的这点儿风流韵事当回事儿,他自己的作风也不遑多让了;在谢华,她则是习惯性的不为孩子Cao心,对邵龙一贯放养。
现在他看章玉叶,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儿,心想这小孩儿挺好啊?怎么搞的当人小姘?这人啊,还真是不可貌相,谁能想到看起来这么纯善的一个小女孩儿,竟然背着人什么缺德事儿都敢干呢?
没死?没死的话,不是太好了吗?我可以不用看他最后一眼了,我以后都可以常常看到他了?章玉叶在心里想,还是想要跟着车去医院。
“你今天不是考试吗?”邵龙这个手下纳闷地问她。
考试?
对啊,今天我要考试啊!
章玉叶盯着即将开走的救护车,想到刚刚见到血泊中的林震,他活不过来了,他要死了,这个念头如此深刻,她相信即使他进了医院,也是死路一条了。
不行,我得陪着他。
他除了我,谁都没有。
她不吭声,看这个手下的样子,好像很嫌弃自己似的,她就上去求救护车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巴不得有个家属跟着,省事儿,就让她坐在担架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