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摁开就发现收到了好多条微信消息,她看着“实习陈伊思”的备注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年轻人总是一腔孤勇,若是到了她这个年纪,但凡对方稍稍冷淡些,就应该懂得知难而退了。
“我不常看手机,如果有问题,可以求助你们杜老师。”时夏将锅甩给了杜思远,不过本来就是她带的实习,这锅她背着也不冤,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直白就过分了。
那边果然许久没有回复,时夏也没心思管小姑娘是不是在暗自伤神,她望了望试衣间的方向,眼前的这一个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索性她明天就回B市,估计以后也见不了几面。
“……您觉得这件呢?今年这件卖得特别好……”导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看来是又来了客人。
时夏还挺惊讶,她没想到除了归子佩,还有人愿意在年关里头跑出来逛街,她正好奇着,就看见一个女人从层层叠叠的衣架后面走了出来,刚一对上眼,两人就都愣了一下。
时夏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是她的五官带给她一种很奇异的熟悉感。这时候对面的女人也回过神来,她问道,然而已经是确定的口吻:“你是时夏?”
时夏不解地点点头,犹豫着开了口:“我们认识吗?”
女人扫了一眼放在时夏身边的包,眼神里有一种看见除不尽的杂草时的不耐烦,虽然时夏并不明白这不耐烦从何而来。她勾起了一边的嘴唇,说:“我们不认识,但是……”
“姐?”时夏越过面前这个女人,看见归子佩站在后面,一脸错愕。
“……我妹妹认识你。”
时夏沉默了,果然过年出来逛街是家庭传统吗?
“姐,你出来了宝宝怎么办?”归子佩走到了时夏身边说,“这是我姐,归子衿。”
“你好。”时夏点了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姐妹之间的气氛如此怪异,好似拔河一样地互相较着劲。
“你姐夫带着呢。”现在时夏知道了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归子衿就像是更锐利版本的归子佩,她的强大是天生的,而非像归子佩是后天修得,正是这种锐利让时夏没有立刻意识到二人在外表上的相似。
归子衿的目光在二人靠得很近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会儿,让时夏忍不住想退开些许距离,只是还没等她动作,归子佩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迫到甚至显出一点神经质来。
这样的举动让归子衿挑了挑眉,然后她笑了:“你们逛吧,我也该回去了。”离开之前她好像只是不经意地加了一句,“佩佩,回家之后告诉我一声。”
“嘶——”
“抱歉,我抓疼你了吗?”归子佩听见时夏小声的呼痛,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
时夏不懂她突然的紧张,她无奈地看着手腕上的那几个月牙一样的指甲印:“你这是给我盖了个戳吗?”
归子佩无措地笑了笑,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对时夏的玩笑话都反应不来。
“没事的,过一会儿就消了。”时夏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然后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归子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怕过去重演……”
“什么?”时夏没有听清,却只得到了一个“没什么”的回答,她没再追问,倒是想起另一件事,“说起来,你和你姐姐的名字都是来自《诗经》啊,青青子衿,青青子佩,都很好听。”
“是吗?”归子佩这时候终于缓过来一样,“因为妈妈叫’青’,所以爸爸给我们取了这样的名字。”
时夏不由得感叹道:“真好啊。”
真好,这种一听就是带着爱出生的名字。
归子佩坚持要送时夏回酒店,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她拉住时夏说:“你明天就回B市了。”
时夏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说一遍这件事,但还是点点头。
“所以你要不要抱我一下?”归子佩盯着她的眼睛说,“就像以前一样。”
时夏被归子佩今天的所有不按常理出牌弄得筋疲力尽,她怀疑重逢时候看见的那个大方矜持的形象已经被喂了狗:“你别得寸进尺。”
“你明天就走了。”归子佩执拗地重复着,也不放开拉住时夏的手。
时夏叹了口气,她发现今天她已经叹了太多的气,然而没办法,她走了一天,实在太累了,也不想再和归子佩争辩“明天就走了”和“抱她一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者其实她自己也是想的,只是这个声音被她埋在心底很深的地方。
时夏探过了身子。
她在出门诊或者上手术的时候,碰触过比常人多出许多的身体,他们大多被病痛折磨得冰冷僵硬,所以时夏早就忘了,rou体本该是温热柔软的,就像现在在她怀里的归子佩。只是生理上感受到的那点快乐比起灵魂的颤栗简直不值一提,这是她缺了一块的回归,是她冷寂心脏的死灰复燃。
渴望在心底深处传来回音,却又无情地提示着她即将到来的离别。
“……你在哭吗?”时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