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他还没来得及奇怪,肩膀传来一记不算轻的拍打。
他嘶声着转身。
“学霸也来了啊,自己一个人?”原来是位同班同学,旁边居然还有一位可爱的女孩子,两个人看起来是情侣。真是没想到啊……
他扶好眼镜,说:“不是,我是和……”说着转过头,却发现林声已经不见了,他转了一圈视线,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发现她红围巾的尾巴,然后连这一点颜色也消失在拐角。
温柔的班长,居然也有不周到的时候。
于是他诌了个缘由:“我就是顺路来看看,我家在这附近。”
凑过楼下的窗户往外看,栅栏和植物相互掩映,身后混乱的灯光直射出视觉上的干扰,也造的出一个隔离的环境来。人们走过就带过零星的光影,看不清面目,甚至看不出身形,都分不出走过的是人是狗,是车还是手电筒扫动时一闪而过的光。
只有到了二楼这些东西才清楚起来,通往大门的大道,外面偶尔走过的行人,以及站在大门外的郑念初。
暖气打得很足,她拿掉脖子上的红围巾,又褪下ru白色的外套,米色的毛衣一点都不扎眼。她走近窗帘掩盖的窗户前,拨开最不起眼的一角。
她到底在楼下看什么呢?要么进来,要么回家,何必在冷冷清清的门口杵着,也不见她与人交流,完全是站成了一尊雕像,一个雪人。
外面那么冷呢……
两个男生的提醒让郑念初想起现实中的处境。人要活在世上,顾忌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她就是再浪漫主义,亲人总不能弃之不顾。人世的各种牵扯,各种关系,汇聚成温暖又桎梏的网,她从中得了多少爱,就要在自己身上绑多少绳索。既是牵绊,也是束缚。
她只要一想到事情被人发现后,叔叔阿姨和爷爷的表情,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就动不了。热血再热,也终究会冷下来的。
“哎哎你别哭啊!”其中一个男生马上走上前来,掏出纸巾给她擦脸。可是,一凑近他就不好意思伸手,好像是趁人之危占便宜似的。
郑念初眼神望了过来,眼泪一直淌着这件事是在别人说了之后她才发现的。
见她没有接的意愿,另一个凑上来的男生却没那么多顾忌,扯了哥们手里的纸巾果断地擦上她的脸。
“不用学生证也行,我们认识你,你进去吧。”
“对对对,”被抢了纸的男生马上附和着,“我们就跟你开个玩笑。”
郑念初摇摇头,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说。两个男生等着他开口等了有一会,就见她转身离开了。
“不是因为我们吧……”男生不自信地问同伴。
他哥们昂头:“放心吧,肯定是和男朋友之间有什么事。”
“靠,什么男的这么没品,多漂亮的妹子啊。不过好像没听说郑念初和哪个男的走的近过啊。”
“啊……那难不成是钟子希?”
“她不是说不来了吗?”
“不清楚。你要是喜欢你现在就去追。”
说完就见郑念初回了头,隔着很远的距离,轻轻地说了句谢谢。她的头发柔顺,在路灯下闪闪发亮。明明是白雪公主那样的人,在两个男生心里却染上了卖火柴小女孩的伤感颜色。
她的视线抬起来,落入一扇宽阔的窗口,明亮的灯光打出路过人的影子。
郑念初抽了抽鼻子,今年的圣诞夜大约比去年更疯狂。他们有了更大的场地,不计后果的周末,天时地利,值得疯狂。
但与她无关了。
终于走了。林声放下窗帘,放任自己的后背靠在墙上,从上面看下去,她的背影萧瑟,单薄得像是禁不起下一阵风。
然而郑念初禁住了,狂风呼啸着,比下午在窗户缝隙里的嘶吼更直观,更叫人惊惧。郑念初一一禁受着,不过是风罢了。
那些在整个城市翻飞着肆虐的风吹乱她的头发,阻碍她的步伐,她索性也不回去了,在每一个路口随着直觉转弯。
眼泪还止不住地淌着,一点点热度出了眼眶就迅速冷却,气温和狂风争抢着,看是谁先将它吹干,或冻结。
脸上麻木的没有感觉,只有新的眼泪掉下时有恍惚的十分之一秒的温度感知。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这个下雪前的夜晚,淮海市从小小街巷里陌生,越来越陌生,这大概都是她从未涉及过的区域。
她为什么会哭,因为她发现林声是知道的。
林声是因为知道,才会和别人到那里去,不打一声招呼,一转眼就不见了。和别人约好,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那个路灯下显得很奇怪的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太多太多细枝末节的语言讲述着这个不必证实的事实。
林声是知道的。
她知道了还要这样做,为什么。
其中的原因郑念初一点都不想深究,她觉得今夜的风也好,寒冷也好,都恰好封住她的思绪、大脑,什么也不必思考,从这一条路到下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