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无声的话说了很多,不知道郑念初能听到多少。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对郑念初说什么。
郑念初不去管别人的碎嘴,不计较他人赤-裸-裸的眼光,漠视继母的态度和冷嘲热讽,也向来不与他人争执。但她从来不软弱可欺。她甚至都不会因为要想获得虞嘉月的好感而在坐下的时候让步,她只是,很多事都不愿去计较。
人能做到这个份上,想来比很多大人都要成熟,省去了不少烦心麻烦事,让她单调的生活更加简单。
你去挠她,她不做反应,你再挠她还是不动。什么都伤害不到,闲言碎语和本就相悖的立场为什么要花费时间与Jing力去争辩呢?
但是突然,在某一个瞬间,你突破了她的底线,她会暴起,会冷静又疯狂地回击。她的爆发是一瞬间的,悄无声息,没有预兆。你会纳闷一个沉默的雕塑为什么会活过来对你进行攻击。
林声十分荣幸,她是郑念初的底线之一。
拐杖一声声地近了,傅淮宁先一步到了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
百无聊赖的年轻医生突然仓促地站了起来,小腿肚被椅子横木撞得往前弹,忙扶了一把桌子才站直了。“傅老师。”
林声在他脸上看到小心翼翼的神色。
傅淮宁冲他摆手:“起来干嘛,你坐你的,我就问问我小孩的手怎么样。”
“您家孩子呀,没事,就是一下子提了太重的东西,筋扭着了,没脱臼。”
爷爷跟到了门口,听到这话问道:“提什么了啊你们,还把胳膊折了。”
林声支支吾吾:“念初一只手把纯净水桶拎起来了……”
“哟,厉害,”医生幸灾乐祸夸她臂力,“三十多斤呢。”说完又谨小慎微地闭嘴。
傅淮宁的眼神一改担忧,嗔怪地斜过来:“你们可真是,能多渴啊,就不能等大人回家吗,一起抬也行啊。”
林声好声好气地自责着:“是我,我们在超市里买东西,叫几桶水给挡着了,念初就帮我给挪开。我该拦着她的。”
傅淮宁走过来一指头戳郑念初脑门上,医生的头也跟着习惯性地往后撤。“说你力气大你还喘上了,那一桶水是你能拎的吗!”震得郑念初低下头悄悄抬眼,不敢吱声。
“妈……”
“叫你说话了?惹事Jing!”
林声就跟着噤声了,和郑念初一起在椅子上缩着。
“老师,要、要不要吊两天?”医生试探地问,小心翼翼的语气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被训的是他。
最后拿了些涂抹化瘀的药。
教职工前头的小道上两边皆是绿茵,一边是从旁边院子里绕上墙壁爬了两三米的爬山虎,对面则是学校的黑色栅栏上青葱嫩绿的蔷薇枝叶,细密地开了两色花朵,攀到高处垂下来,妥在地面叫车来车去地碾压,碎了一地粉白殷红,混作一堆。
淡淡香气袭来,爷爷站定赞叹着:“不输梅花。”
“那我们也种一盆吧。不,两盆,”林声说,“就挂在阳台上,让它往下垂,像爬山虎。”她又转身对念初说:“你负责粉的,我负责红的。”
傅淮宁还没顺过气,听她这样规划,忍不住斥道:“种什么种,垂到楼下看你魏阿姨上不上来骂你。”
林声乖巧地接受了训斥,笑着说:“那我们就只种两盆月季。”
傅淮宁没否决,这也就算是答应了。
郑念初跟着穿过过道,西去的阳光透过蔷薇丛温柔地洒在身上,春末夏初的风温温柔柔的,像林声的笑。两盆月季,林声负责红的,她负责粉的,每个月都开出大大的卷卷的花朵来,香味可以从爷爷屋外的小阳台钻进她们的房间里,两种花不分彼此。
最近这段时间,有时候她也会有一些错觉,会想她可能就是这家的女儿,和林声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读书,快乐又平凡地生活着。每天就琢磨琢磨成绩与作业,闲暇的时候读书看电视,逛街爬爬山。是的,她似乎以前就这样想过,现在又开始了,给自己洗脑,吸食着Jing神鸦-片。
单调到让同龄人抓狂的生活却那么让她满足,简单点,再简单点。人生的轨迹最好就这样平铺直叙,一眼就能望到边,如同一天的太阳升起,又渐渐西下,那样无聊,无波无澜。
她有多久没想起过她妈妈了呢?又好像时时刻刻都想着,可是越想越模糊,最后竟然和沾染了林声的模样,又杂糅了傅淮宁的特征,成为了一个光辉的,失去面孔的形象,成为了无色的气味弥漫在四周。
走到楼下,傅淮宁说去买点菜,转身又沿着来路走了。
小超市里冷冷清清,老板歪在收银台看挂起来的小电视,整个人跟散架了似的懒散。
噔噔噔。
老板被惊地一个格愣:“哟,傅老师,买什么呀。”
“东西叫人偷了都不知道。”
老板毫不在意:“我这屋里两个,外头两个,都是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