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考更好的高中,倾瑶从镇上的初中转学到了市区,开始了一段新的寄住生涯。其实那家人和倾瑶并不是很远的亲戚,只是“人在屋檐下”的感觉难免让她变得拘谨。
江远升入了A市的重点高中,平日里要住校,学校又不允许带手机,只能在晚自习后用宿舍楼下的公共电话,寄住亲戚家的倾瑶又不好意思总霸着电话,凡此种种,让两人更是难得通上一次电话。
对于市区的同学们而言,倾瑶这个沽镇上来的插班生无疑有些土气,方言也与他们有细微的出入,时常引来他们无心的笑话,加上她初二才加入现在的班级,同学们之间的小团体早已固定,她便只和班长还有同桌才熟络一些。闲暇时她仍是看书,有时还加上听歌,时光就这样从指间溜走。
这些话她从没和江远提起过,或许在江远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早就习惯了自得其乐。
初三那年,倾瑶常常赶在课间应付完作业,背着没装几本书的书包,在暮色中回到亲戚家,坐在阁楼临窗的木床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红楼梦》。
风吹进小窗,吹得灯光也仿佛摇曳起来。收音机里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多半都是情歌,且多半歌词都很浅显。
相比之下,手中的书则显得过于艰涩,许多古僻的字句她都不甚了了,囫囵读过去,只看懂一个大概。她不由猜想,她十岁那年,和她一起坐在思瑜姐的书房里翻看着这本书的江远,是否也和此刻的她一样不求甚解。想着想着,嘴角便微微勾起。
随着小窗外的树叶凋零又萌发,糊里糊涂将《红楼梦》读完一遍,倾瑶也考完了中考。
暑假伊始,台风呼啸过境,倾瑶关好门窗,坐在市区的新家里,听着窗外的风雨声,给江远打了一通暌违已久的电话。
“阿远,我搬家了。”搬家已有段时日,只不过到现在她才能平静地将这句话说给江远听。
考完试的那天,倾宇开车接她回家,一路上,她看着两旁不断飞逝而过的陌生景色,直觉得生命中有什么正在远去。旧居换新居,以后她和江远不再是邻居,哪怕“邻居”一说早已有名无实。
“瑶瑶,大学考过来吧?”过了这么久,江远还是最了解她,清楚什么话能轻易安抚她的情绪。
倾瑶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轻声应道:“嗯。”
雨越下越大,被风挟裹着重重砸在窗户上,发出震耳声响。
“台风天,雨都是横着下的。”倾瑶想起无数个盛夏,她们不怕狼狈地闯到阳台,撑起伞在这样的风雨里惊呼欢闹。
“我们这边是晴天,阳光很好。”江远道出的则全然是另外一幅风景。
放下电话,倾瑶忽然很想到A市去,哪怕只能和江远见上一面。
第二天,麻玲玲细细叮嘱她:“到了那边要打电话报平安,车站旁边就有电话亭,小姨的号码也收好,让她来接你,知道吗?”
倾瑶点点头,朝车上的麻玲玲和倾宇挥手。二人看着她走进检票入口,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缓缓驶出停车场。
少女第一次只身离家,不仅父母担忧,她自己也有些紧张。一个随身的小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钱包,倾瑶将它紧紧压在身前,坐上了去A市的动车。
一路上她都被身旁的中年人繁多的行李挤在角落,动弹不得。
下车的时候脚有些麻,倾瑶在原地站了片刻,就开始踢踢踏踏地往前走。她知道周围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但她已经顾及不上。她想快些,再快些,告诉江远她来了。
A市果然像江远说的那样,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走出车站,宽敞的道路和林立的高楼让倾瑶看花了眼,许久,她讪讪然收回目光,递给电话亭的人几块钱,先是乖乖给麻玲玲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紧跟着便打给了江远。
“阿远,”倾瑶几乎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到A市了,我在……”她看了看手里的车票,“南站,对呀,这里离你家近吗?”
江远仍是淡淡的语气,告诉她可以先到马路对面,坐哪路公车,下车之后要怎么走。倾瑶记下路线和地址,决定到江远家之后再告诉小姨。她不善拒绝别人的好意,若是现在就说了,很可能直接被小姨带回家。
倾瑶在站台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江远提及的那班车,细细查看站牌后坐上了另一班。上车后才发觉车里显示的站点竟与站牌上的不符,陌生的环境让她迟迟提不起勇气询问司机,最后抱着侥幸匆匆在前一站下了车,果然发现和她要去的地方相差甚远。
幸而一个好心人骑车经过,看她踌躇的模样,特意停下来替她指路。
原本简单的路程几经波折,等她终于来到江远说的小区门口,已近正午。一袭长裙的江远站在树下,用手遮挡着阳光,此刻发现了她的身影,微微侧过脸来,定定地看着她。倾瑶的心一下“扑通扑通”跳得剧烈,几步上前,抱住了她。
“瑶瑶,你长高了。”江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暖风里显得格外温柔。
“嗯。”倾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