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要是那孩子死了,那她自己,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等了十年呀。
她自己怎么能让她一面也不许见到自己呢?
不会的……
一定不会……
猗澜在原地呆怔了片刻,成双叫她,她便仿佛像是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似的,浑身一颤,转头就向外跑掉了。
“白道非?”
成双叫了她一声,没有叫住,就不再叫了。
猗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这是在她自己的梦里呢,明明来见自己一面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就不来呢?为什么就不来呢?!
那自己在这场梦里等的这十年,又算是什么呢?
她自己还在和她玩吗?
但是她已经不想玩了啊……
猗澜一路未歇,赶在第二日清晨的曦光将夜晚驱散之前,回到了谢氏后山,她住了十年的那个敛寒阁里。
支起卧房的那扇小窗,窗台上正放着一束粉黛乱子草。
眸光微滞,猗澜将那束草拿了进来。
刚要转身走了,又瞥见窗前的那海棠树上已经开了的花朵,便就欠身去摘了一朵,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里虚虚握住。
做完了这些后,猗澜就下楼去了后山。
晨曦已经微微透过了厚重的云层,蒙蒙地出来了一些,笼在一片粉意的草毯上,给猗澜照着前行的小路。
猗澜一手拿着那束草,一手虚握着海棠花,径直向山头跑去。
谢氏后山乃是一面断崖,但并不明显,若不留意,很可能就跑过了,冲落下崖下。
猗澜留意着,也是故意的,一步迈出去,脚下便空了。
只顿了一瞬间,她就坠下去了。
仰面看着微白的天空,猗澜放松着,任由自己落下去。
无所谓。
如果自己不来,就无所谓了。
存在也好,梦里也罢。
没有她自己,一切都是空的。
断崖虽高,却还是有底的。落过去一半,自己还不来,猗澜就闭上了眼,等着粉身碎骨。
自己若不来,那疼也不算疼。
然后,猗澜闭上眼,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紧接着便是一个温柔的拥抱。
“猗澜,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猗澜睁开眼,看见的是白道非的脸。嘴角向上一翘,她也说:“猗澜,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自己搂着自己,轻飘飘地在崖底落定,两片白色衣袂相缠,甚是暧昧。
“叮——警告:攻略者泄露任务相关秘密!系统提醒,您将在二十秒后接受疼痛惩罚!”
猗澜就当没听见,将带下来的那朵海棠花捏着簪去了自己的鬓边,欣赏似的看了一看,看完再一笑,笑着夸赞道:“真好看。”
夸完了,又把另一手抓着的那束草递给自己。
自己空出来一手接了。
低头看看粉草,又去摸了一下鬓边上的海棠花,语气里有无奈,问道:“就为了这个?”
猗澜难得纵着自己耍小脾气:“就为了这个,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么?”
“叮——疼痛惩罚开始!”
“没有。”
自己全盘接受,也是真的半点意见没有的,只是她看向猗澜的眼睛里的那心疼,多的都快要漫出来了。
“可是,你会很疼,我也会很疼的,怎么办呢。”
猗澜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不想让自己比自己更疼,尽量用了轻快的声音说道:“没事,我受得了。”
自己摇了摇头,说:“你受得了,你什么都受得了。猗澜,到底有什么,才是你受不了的呢?”
猗澜看着自己,眼中有深不见底的温柔。
“见不到我自己——见不到你,我就受不了。”
自己听见自己说的话,脸上的神情明显地怔住了,似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你……愿意见我?”
“为什么不愿意?”
自己的声音艰涩无比,还有点颤抖,“因为……是我把你……变成现在这样……变得不完整的啊……”
猗澜几乎已经被疼痛感吞没了,理智被它们撕咬啃噬,很快就要全部失守了。
但她还是坚持着,坚持让自己再多和好不容易才出现的自己待一会儿,说一会会儿的话。
“你怎么,那么傻……”
“只有你在,我才会完整啊……没有你,我也不能是我,猗澜也不能是猗澜,知道吗?”
“我每天都在等你来……”
“下次……别让我等那么久了……好不好……”
“好不好……”
朝阳终于升了起来,暖色的光芒将所有Yin冷都驱散了,照耀在每一寸的土地上,就连崖底都有它的光。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