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犹如平地惊雷轰在这寂静的竹林中,四面起风,竹叶碰在一起沙沙作响,更为这环境添了几分诡异。
秦楚煜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龙葵,后者无奈的点了点头,又震惊的看向风临。
真的是你?风临?
风临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眼惊讶迷茫的羿颖,沉声道:师兄,我也没想到,我们还能有相见的一天。
风临不对你是旬风,你学得真像,连我都快分辨不出了。羿颖瞧着那张与爱人相似的面容,神情痛苦而不可置信。
他无奈的抬起手,食指指尖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微微颔首,嘴唇在额间轻轻一吻,顿了顿才离开。
这些年,辛苦你为我奔波了。
羿颖睁大了双眼,男人的声音低沉下来,脸上满是让她动容的神色,还有辛苦隐忍的爱意和骄傲。
这动作不会有除她跟风临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十六岁时她曾大病一场,彼时她跟风临已经互生情愫,羿颖厌恶苦药,风临便用这样的法子哄她喝下,久而久之便不限于喝药这件事上。
像是乌云蔽日的天空突然明媚,眼睛变得晶亮,激动得不顾脖子上的伤口将他一把抱住,颤着声道:我就知道、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然而风临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立刻刺破了她的喜悦。
我确实死了,如今只是寄居在他人身上的一缕幽魂。
羿颖再次迷茫的抬起头,龙葵叹息一声,上前道:人间的话本里也常有借尸还魂这一节,师妹应当听过,风临他就是如此。
她想了想,再次收紧抱住风临的手,执拗的说道:那又如何,他总归是回来了。说完还不忘看向怀中男子,好像生怕他跑了。
风临脸色白了白,依旧摸了摸羿颖的发顶,柔声道:嗯,我回来了。
可是龙葵还想再说,却被风临当场打断,龙姑娘请慎言。
她看过去,就见风临眼中含着隐隐哀求,不让龙葵将实情告知。
秦楚煜此时从震惊中回缓过来,不禁问道:当年我亲手将你葬在此处,你若还魂,为何不回来找我们?
据他所知,旬风刚来京城不到半年,风临身死已有七年,若要还魂也该是七年前,怎会最近才出现。
风临沉默,打横抱起已经脸色苍白半昏迷的羿颖,伤口已经慢慢止血,他满眼心疼,先回去,到时候我自会跟你详说。
几人未回烟柳阁,而是去了羿颖置在城外的一间府邸中,大夫来匆匆上了药,开了养气血的方子,羿颖还是未曾转醒。可即使在朦胧中也不愿松开风临的手,哪怕一刻。
于是风临守在羿颖的床边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了,他的身体开始打晃,龙葵着急的找到秦楚煜道:你去将他劝回去吧,他再不休息就一天也活不成了。
龙葵匆匆解释了几句,原来是风临和旬风的身体并不契合,本来就魂体不稳随时可能出窍,不可以再消耗元神了。
秦楚煜听了,当时便生生地把人拖了出来,警告道:你要是想她醒来看见一具尸首,也不怕她再出什么岔子,就尽管去守着吧。
风临也再未挣扎,躺在床上没片刻便如同昏死过去,若不是细微的鼾声还有龙葵拦着,秦楚煜真就要去找大夫过来。
我师弟他可还安好?
秦楚煜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死而复生的兄弟,心中滋味复杂,他刚听龙葵说了风临这具身体支撑不过半年,此时便已经见端倪。
龙葵宽慰他,他身体本就虚弱,现在只是累了。
想起白天风临抱着羿颖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大汗淋漓,当年七师弟是多么芝兰玉树的少年英才,武艺也在同年纪的小辈里最为出色。
如今灵魂宿在他人的身体中,身体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几分,秦楚煜心更不是滋味。
风临和羿颖的房间紧挨在一起,这倒方便了龙葵和秦楚煜两边照顾。
最后竟还是风临先醒过来,许是心里装了事,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小颖呢,她醒来了吗?
龙葵正打了热水为羿颖擦洗,房中只剩下了秦楚煜一人。
秦楚煜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放心,她没事,刚才又请了大夫过来,一个时辰之后她应该就会醒了。
风临明显松了口气,虚弱的坐起身体,看着秦楚煜笑道:师兄这些年更见英伟了,又有佳人相伴,着实令人羡慕。
被师弟打趣,秦楚煜的脸色倒缓和了些,笑骂道:臭小子,别想打岔。然后微微正色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何不回来?
风临脸色一变,摇头苦笑道:并不是我不想回来,也不是故意不去投胎,而是被人施了法术,困在迷阵里面,无法出来啊。
秦楚煜骇然,施法困住你?是谁,为何如此?
风临抿了下唇,秦楚煜便递了杯早已备好的温水过去,他低声道了谢,然后回忆道:如果我没猜错,我的尸体是师兄从那家人手里抢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