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将落未落,城中四处升起炊烟,到晚饭时间了。
低矮房屋和破烂棚顶交杂的贫民区仿佛一块丑陋的疤,贴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分外扎眼,但如果不是站在城中最高处,将整个城市收入眼底,你根本发现不了这件事,眼前只有热闹的街区,正如穿行于街巷中的人们,不了解最穷的日子是怎样,不知道最奢侈的生活又是如何。
阳千站在钟楼最高处,平静地扫过这一切,冷了一夜的身体逐渐恢复热度。每次执行完任务她都会到这里坐坐,让自己找回喧嚣繁杂生活的真实感,避免沉溺于杀戮时的冰冷。
她眺望远方,依山而建的毕府是这个城市除了钟楼与教堂外最气派的建筑,想着住在里面的人,心底那一丝寒意彻底消散,她转身一跃而下,身轻如燕地落在错落的屋顶上,往南城方向而去。
不知道南烟是不是吃饭去了,阳千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上,等着房间的主人归来。
大约半小时后,门口传来动静,为防有其他人在,阳千暂时躲进了内室,房门打开后再次合上,她悄悄透过屏风看过去,房内只有南烟,正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她有意压着嗓音轻咳一声,美人有瞬间的惊诧,然后很快平静下来,眼波一横,嗔怪道:快出来,躲着干嘛。
阳千嬉笑着现身: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是其他人潜入怎么办?
南烟轻笑:这偌大的毕府守卫还是不少的,哪那么容易进来,更何况天都没黑,任谁也不会此时进来干坏事吧。
阳千摊手:我不就进来了?
南烟又横了她一眼,倒了一杯红茶递给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阳千出发前曾来跟她打过招呼,所以南烟是知道她前几日去执行任务了,不过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阳千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桌面,俯身连人带椅子圈进怀里,下巴靠在对方肩上,鼻尖满是omega的味道,浮躁的心慢慢安稳下来,她轻声道:昨晚。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小事怎会花费这么多天,南烟心下明白,不过各行都有规矩,她也无意追问。
南烟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脸:吃饭了吗?
阳千摇摇头:没有。
垂落在颈间的发丝弄得南烟有些痒,她用手轻轻捋到一边,问:怎么没吃饭就来了?
想来你这蹭饭啊,谁知道空无一人。阳千故意幽怨道。
南烟禁不住笑了:我让他们送些吃的来。
别了。阳千按住她,你刚吃完饭,再要吃的不会引起怀疑么?
刚才在餐桌上谁都没吃好,回房之后让人送吃食才是正常的。南烟扯了扯桌边的拉绳,不一会就有仆人到门口询问,得知南烟吩咐后便离开了。
阳千等到人走远才开口: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烟牵着她来到沙发上坐下,敛起笑意,凝眉道:前两日北部珠宝行出了些事情,总管事一家被杀,父亲为此事大发雷霆。
阳千:哦?查清楚原因了吗?
南烟摇头:就是因为毫无头绪父亲才更加生气,那个管事是父亲的心腹,统管了西北部所有珠宝行,前段时间因为与当地大家族起了纷争,不过后来听说解决了,管事也顺利与对方达成合作,不曾想却突遭变故。起先以为是对面家族下的手,但手下回报说对方家主也在当晚为人所杀,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南烟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反而低垂着头,不知在思量什么,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阳千越来越微妙的神情。
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南烟突然道,北部商行一直以来被父亲牢牢把持,任用的皆是多年心腹,我始终找不到突破的机会,此次要是利用好了,可以在西北部打开突破口,周边五六座城市皆可以为我所用。
南烟心中谋划逐渐明晰,眼睛发亮地抬起头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阳千摸了摸鼻子,经商的事我不懂,不过
南烟以为自己所想有纰漏,连忙问:不过什么?
照你刚才的意思,那个管事死了是有利于你的计划是吧?阳千忐忑地问道。
是啊。
阳千终于松了口气,南烟这才发觉不对,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迟疑道:不会刚好跟你有关系吧?
我前几天就是去处理这件事的还真就这么巧,不仅跟她有关系,她还是罪魁祸首。
南烟惊讶地睁大了眼,虽然阳千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她还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而第一时间浮现在她心头的,不是世事巧合的感慨,而是担忧。
虽然一早就知道阳千的职业有危险,但她本以为是劫富济贫、打探情报之类的,根本没想到她还接暗杀类任务。
南烟定定地看着阳千,阳千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的职业吓到她了,心里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南烟轻轻抚上她的脸,正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