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月份的时候,辛草迷迷糊糊地跑去乡下的补习班做事。那村子夜里黑漆漆的,路灯八点钟时就早早灭掉。尽管如此,她们四个姑娘胆子极大,摸黑出去贴传单。那黑暗没吓到辛草,反倒是某个农户家里的庞大nai牛让辛草抖了一下。nai牛这东西根本就不像电视里那样可爱,跟怪物一样,而且特臭。
几天后老板过来犒劳她们。他那辆面包车破旧不堪,后面的座椅是四个小板凳,辛草坐在上面,有种随时会摔倒的感觉。在车上,老板和她们讲了隔壁村的一件事。
他们在那儿也设了一个教学点。过去时姑娘们高高兴兴的,结果一进房东家里就给吓出来。辛草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风俗,不过在他们那儿,快死的老人是要准备自己的棺材的,而且很多人都会把棺材放在自己家里。这几个姑娘的家就在本省,但大概她们那儿没这个风俗,见到屋里摆着的棺材后大吃一惊。老板费尽口舌地告诉她们里面没什么,只是个棺材而已,可几个姑娘愣是哭了大半天。
讲完后后座上的四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大家都晓得这个风俗。辛草还给老板讲了关于这种棺材的另一个故事。
那件事发生在辛草母亲的老家。母亲说有天夜里大家都出来纳凉,聊天喝茶,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个戴着草帽的人走了过来。这人目标明确地往另一个屋去了。这下有人觉得不对劲了。那个屋里别的没有,但有一个棺材,是一户人家的老人准备给自己的。大家也没动弹,继续坐着,而等了很久后,也没见那人从屋里出来。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后来这个老人把棺材扔了,根本没有用。
老板不认为这个故事恐怖,车里的反应也有些冷场。毕竟这种故事......嗯,似乎也挺常见的。打破寂静场面的是老板的电话铃声,电话那头是个愤怒的母亲,她要把他的儿子领回去,说老板拐卖人口,把他儿子拐到了穷乡僻壤。老板挂了电话后说也没办法,咱们这儿的条件太苦了,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过来受罪。
姑娘们默默不语,接着一个月后,她们辞职了。走前她们商量着先去市里玩一圈,玩够了再各自搭火车回家。辛草自小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时玩心很重,连连说好。
于是就这么着的,几个人在市里开了两间房。之前她们睡在同一张炕上,这时要分开睡了,还挺不习惯的。晚上灯灭了以后,和辛草睡在同一个屋里的姑娘一边玩着手机,一边问辛草:“你还记得辛草们在炕上是怎么睡的吗?”
“啊,记得,怎么了?”
“我之前去支教过。我们睡着的那地方四面透风,大家都是脚对着窗子睡,觉得这样吹不到风。结果有一个姑娘死活都不肯这样睡,说在她们那儿,死人才这样睡。”
辛草想起她们的睡姿,心中一凉,道:“合着我们四个这一个月来都跟死人似的?”
对方吃吃地笑,说:“谁把这当真了!要是真的,我早让你们几个别那样睡了。”
后来她又讲了别的事,比如有一个男生执着地要骑毛驴,老乡死活不肯。后来男生终于如愿以偿,却被告知当地的风俗是新娘才骑毛驴。她讲得太多,把自己给讲累了。辛草看到她的手机屏幕的光暗了,接着辛草再也没听到她的说话声,传进辛草耳朵里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辛草没有睡着,平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自从辛草看了一个夜里看天花板看出鬼脸的故事后,很少这样做了。但今天晚上,辛草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没人知道辛草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有多怕。
在她来之前,有人极力地劝阻过她,说你为什么要到乡下去,难道不会想起自己可怕的过往吗?
但是辛草还是来了。来之前她在尼姑庵里烧香,在每一尊佛像前重重地跪下。
这个村子现在还是很迷信,家家供着神像。辛草挨家挨户地介绍补习班的时候,有时会恍惚地想:若有神明,那么,世上会有报应吗?
第二天情况有变,那三个姑娘都被家里催着回去。辛草自然没有办法留下,也搭上了火车。上去后辛草便拜托旁边的一哥们儿帮她放行李,谁知过了两站后他就下车了。辛草看着对面大吃大喝的一个nainai和她的孙子,再看看旁边看手机看得入迷的小姑娘,有些无奈。
几站后总算上来了个雄性生物,但辛草立马又绝望了。那男生已经有十七八岁,对,十七八岁的男生害羞地坐在妈妈跟前。火车上有熟人,熟人问他:“多大了?”他妈妈:“十七啦。”熟人问他:“最近怎么样啊?”他妈妈:“乖着呢。”辛草心想这孩子哑巴啊,然后只见这男生用食指戳了戳他妈妈的胳膊,小声道:“妈,辛草想喝水。”
看来看去,辛草只好把希望放在附近的几个大叔身上。那几位已经吹牛吹得快把火车给掀翻了,一路上正商量着怎么为国捐躯,啊,不,为国添乱。在辛草去请他们帮忙时,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看,又有姑娘求人帮忙拿行李”的眼神。
辛草尴尬无比,此时也体会到出门在外,女生的体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