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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视着清孝的双眼,艾森伯格近乎强迫地逼问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原来那个花瓶,你会珍惜地补好它,而不是苛求它恢复原状。但你不是。”
“那么你真的爱他吗?”
“你确定你这样不惜一切地救治他,是基于爱情,还是道义?”
步步紧逼的追问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最后一个问题却象是暗夜明灯一般,清孝根本不必思索便说出了答案:“当然,我一直都爱着他,甚至早在他出事之前!”
他急切地说下去,仿佛想要证明什么:“我想我在大学里就爱上他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的成长经历,但正因为这样,我对他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我对他的好感是基于他这个人,而不是一切附着在他身上的东西。”
自觉回答非常完美,他抬头期待地看着艾森伯格。后者沉默片刻,唇边慢慢漾起一丝微笑:“既然你连他的背景经历都不清楚,又怎么知道你爱上的是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你自我想象的产物?”
清孝一笑,摊手道:“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事后考虑过多次,我并不怀疑自己的感情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如果说这场灾难有影响的话,那就是让我更爱他了。这里面有你所说的责任感,但更多的是他在灾难中表现出来的坚强和勇敢,让我觉得他的确是一个值得让我倾心的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认真地道:“我希望他能恢复,是觉得他现在这样太可惜了,他原本那么优秀。而且这也是他的意愿,我不过是尊重他的意思。如果不能骄傲地活,他宁可死去。他是这么对我说的。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应该做到。”
艾森伯格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了一声,道:“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应该做到……还记得吗?你也曾经答应过一个男孩,为了他永远远离罪恶。”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吧?西蒙*安德鲁斯。”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但听到清孝的耳中,却不啻于一声雷鸣。清孝不得不扶住桌子,掩饰自己的失态。
“如果不能骄傲地活,他宁可死去……”老人重复着这句话,把目光投向天际白云,道,“我不认识羽,听你这样谈起,他的性格倒是很像西蒙。只是他还是忍辱活了下来,而西蒙却是真正做到了。”
“他死了,成全了他的骄傲,也成全了你的真正自由,让你可以毫无牵挂地远离你的家族。”老人回身凝视着清孝,后者的上半身几乎已经伏在桌子上面,浑身发抖。
艾森伯格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弟子,喃喃地道:“你还记得他的吧……当然,你是记得的。他就死在你的浴池里。那么骄傲的孩子,宁死也不肯告诉你,他吸毒是被你父亲逼得。宁愿你误会他,嫌恶他,宁愿毒瘾发作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不肯按照你父亲的旨意去劝你回头……”
清孝猝然道:“你别说了!”
这一声来得如此突兀而莽撞,以至于随之而来的寂静显得格外深沉。
清孝匆匆地抹去眼角的泪痕,低声道:“对不起,教授。我……我有点不舒服。”
艾森伯格深深地凝视着他,目光慈爱而抚慰人心。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清孝的肩头。
一直压抑的情绪即时崩溃,清孝猛地抱住他大哭起来,很久很久不能停息。以至于茶餐厅的侍者都向他们投来惊讶的眼光,奇怪这么高大稳重的青年怎么哭得像个小孩。
清孝终于停止了哭泣,结结巴巴地道:“你知道么,教授,我总是做不好……我想救他们,我想救他们每一个人,但是我做不到,我谁都救不了……我只能看着他们死去,或者正在死去……”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这个世界跟我不对盘。拼图弄乱了,总是放不好……教授,啊,你帮帮我,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我得找出来……”
艾森伯格安慰地拍着他的肩,柔声道:“我明白的,孩子。清醒活着的人总是比死者或者迷迷糊糊苟活的人更难受,因为他们要承担责任。清孝,但那是来自于爱的责任,我们必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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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吧?西蒙*安德鲁斯。”
当然,他怎么会忘记。
即使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记忆中的那场大雨仍然在永不停止地下。他至今仍能记得他摇下车窗,让雪亮的远光灯穿透雨夜,毫不客气地照射在那男孩面孔上的场景。
“你……你可以抱我一下吗?”那男孩哆嗦着青紫发乌的嘴唇对他说,雨水沿着肮脏不堪的裤腿一直流到地板上。
“一直到他死,我都没有碰过他,因为觉得他脏。”清孝麻木地说道,“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当时拥抱了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我问过自己一次又一次,但总是找不到答案。我想我最后还是会伤到他吧,我那么迟钝,迟早的事。”
他觉得有些冷,抱住自己的双臂,眼里空空荡荡的:“我还记得他死去的样子,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