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连作为下人,是没有资格上桌的,因此她便在殷瀼身后恭身站着。几个菜都是新从田间摘上来的,豆角甜脆,油菜绿生生的,虽无荤腥硬菜,却尽尝乡间鲜活的气息,吃得人心情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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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筷子,奚远年抬起了眼睛,他眼角的皱纹很深,一条一条的褶皱像是被描了黑线,他瞟了瞟殷瀼:“你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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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瀼亦放下碗筷,用绢子擦了擦唇角,才说:“回二叔,昨晚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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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远年收回了眼神,淡淡道:“今日来不及,是走不了了。那你明儿一早就回去罢。稍晚些,我去找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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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晚香握紧了拳头,看着堂嫂依旧平静不迫的模样,方才好容易压下去的不快复又升腾起来,她哼一声:“堂嫂刚来,爹爹为何就赶她走?堂嫂究竟哪里惹得爹爹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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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瀼在底下轻轻碰了碰晚香的手腕,示意她不要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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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自然明白,可她就是见不得堂嫂无端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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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远年看着晚香压着气的模样,抖着嘴皮子说:“你忘了你母亲怎么嘱咐你的吗?那事儿究竟会不会传染,尚不能定论,你还是谨慎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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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是因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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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晚香眉心一跳,此前娘亲就是当着堂嫂的面说了此事,挑了她娘家的短,才让堂嫂寒心。而爹爹这会儿又重新揭了堂嫂的伤疤,虽然晚香并不知道殷家究竟是何等情况,可她知道的是,堂嫂决不喜欢不明真相的人随意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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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嫂握住了晚香的手,她的手心出了汗,滑腻腻的,真是快耐不住性子了。殷瀼便捏了捏晚香的掌心,她不愿晚香与这个不通情理的爹起争执,落个不孝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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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晚香好歹在堂嫂面前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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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奚远年便出门去找车夫了。奚晚香让谨连照看堂嫂午休,方才父亲的那些话还是噎在晚香嗓子眼,让人浑身难受。趁他没走远,便飞身出去,决心好声好气与他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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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远年丝毫没注意到晚香跟了出来,他脑中空空白白的一片,自从夫人走后,他这一年时间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被晚香唤了一声,才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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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也不十分相信抽大烟能传染这类传言,可他想念夫人想得深切,便在她走后把她所言所行的一切都当作了真理。看着殷瀼,便觉得她端的有几分招人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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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姑娘在自己面前的恳切之词,奚远年自是通晓明白的,可又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接纳了殷瀼,便能让他的夫人重新回到身边,侍候左右吗?到了这个时候,奚远年已经没了多少远大的鸿鹄之志,甚至连基本的认识见地都要像燃尽的灯火一般,被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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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便听不见晚香一字一顿的话了,他只露了少有的慈爱的笑,伸手摸了摸晚香的头,不着头脑地说了一句:“姑娘大了。”语毕,便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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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晚香话还没说完,被父亲截然打断,愣在了原地。雪花不知何时从土墙上纵身跳了下来,围着晚香转圈圈,只是晚香这会儿有些郁结,便没有心思蹲下来逗雪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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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连站在殷瀼身后,从窗中望去,方才的一幕恰好尽收眼底。她笼着袖子,望着少夫人挺得笔直的脊背,甚是担心。她想踌躇着说些什么,可又怕自己笨嘴拙舌的,说错了话,又惹了少夫人不快。正当犹豫之际,少夫人转了身过来,面颊上不晴不雨,一如往日,这才算安了安心。看来,少夫人如今已经不甚在意殷家的事儿了。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样的娘家也该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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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远年回来的时候眉头皱着,他没有找到车夫,说是为着生计,前几日便出去拉活儿了,也不定归期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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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尴尬了,难不成那车夫一日不回来,殷氏便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去?他不急,老太太也该急!他便留了个言,让车夫的内人记着,待到他一回来,便来奚家把人带走,也好早日落个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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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洞开着,可里面几个人却都不见了。奚远年狐疑地找了一遍,便以为几个姑娘家的又去外面喧闹了,端的有些不高兴,心浮气躁,没个规矩。时候还早,奚远年揣着怀中散发着松香的漆烟墨,咿咿呀呀地随口哼唱着花鼓小调,推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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