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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邵钦远感觉像是有一大盆凉水迎面泼来,心底的怒火登时被浇熄了大半,他忽然又不想开口了。
他想,真的很奇怪。
安颜其实没睡着,正靠着枕头闭目养神,满脑子都是谢安明跟自己说的话。
他始终不相信邵钦远会是一脚踏两船的人,可假如这件事是假的,那谢安明误会的原因又成了谜团。安颜反复回忆着谢安明当时的表情,总感觉有一种无法忽略的异样,难道真的如同自己猜测那样,邵钦远追过谢安明?
不可能吧,安颜想。这两个人一碰面就是一幅火星撞地球的场景,犹如永远相斥的磁铁两极,他几乎想象不来他们凑在一起的场景。
可是,安颜想起楚倾上次在自己面前说漏嘴的模样,总觉得他们俩以前确实有一段故事。
他的结论反复建立,反复被推倒,安颜烦躁不已,想到头都大了。他听见开门声,本以为是邵钦远终于回过神要来质问自己,结果来人什么都没干,在门口站了一会,便悄声走到床旁边坐了下来。
邵钦远抬头看了眼还剩大半的药瓶,冰凉的ye体正沿着胶管缓缓往下流,半透明的胶布挡住了安颜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约约露出黑色的针柄。邵钦远端详着安颜的手,它很好看,手指笔直修长,骨节分明,但是手腕很细,邵钦远平时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它圈起来,某些时候想要一下控制住他的两只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乱七八糟地想,没忍住碰了碰安颜的手指,冷得像一块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替安颜把手放回薄被里去,随即站起身来想要离开,那只手却重新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摆。
邵钦远回头,安颜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一阵,先败下阵来的那个居然是邵钦远。他反身走回床边,把安颜的手塞回被子里:“别乱动。”
安颜坐直身体,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邵钦远的问题临到嘴边,反被他咽了回去,他发现自己竟有些害怕,害怕会听见与愿望相悖的答案。他垂下眼眸,说:“算了,反正问了又是骗我。”
安颜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委屈的味道,心想,堂堂邵总生起气来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有些破功,但忍住了,顿时没刚才那么慌,朝邵钦远眨眨眼:“对不起啊,但是那时候你和谢总都快打起来了……”安颜小声地解释,但邵钦远依旧板着棺材脸,一声不吭,安颜又伸出手来扯邵钦远的袖子,“别生气嘛。”
不提还好,安颜一提谢安明,邵钦远就来气。他轻哼一声,掀开安颜的被子一角:“我气的不是这个。”
安颜乖乖把手放回去,端详邵钦远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那就是还在吃醋?”
邵钦远闻言一愣。从刚才开始,他的心底一直盘桓着一股微妙的感觉,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有些甜得像蜜桃味的糖,有些涩得像未成熟的枳,密密麻麻的像数根细针,戳在心尖上又痒又痛。他明知道一个最适合去形容它的词,但他又像是逃避一般不敢去使用它,直到被安颜一下戳破。
安颜的心情登时多云转晴,弯着嘴角用另一只手去勾他的尾指。邵钦远脸上有些挂不住,往后退一步,把安颜的手指拨开:“我是在气你违反合约。”
“我错了,但是我能保证,我跟谢总真的清清白白。”安颜看邵钦远的模样心里就有了些底气,也不恼他提合约的事情,赶在他开口之前解释了一通,翻来覆去强调了好几遍,还举起三指发誓,“我以后会尽量保持距离,好不好?”
他说罢,又伸出那只打针的手去撩邵钦远,后者担心碰到他的针头,只能任由安颜把自己往前拉。安颜抓着邵钦远的手,翻身坐起,跪在床上抬起头亲亲他的嘴角,拖着长音说:“消消气嘛——”
邵钦远面无表情地说:“撒娇也没用。”
“哦。”安颜乖巧地应下,再次亲了亲邵钦远,这次亲在唇瓣的正中央,“这样呢?”
“我会跟你好好算账,现在不急,手给我放好。”邵钦远握着他的手腕,把扎着针那只手放下。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太宠安颜,他的胆子才会比刚开始那时候肥了这么多,现在更是有往无法无天发展的架势。
若是谢安明知道他的想法,怕不是会笑出声来——他的这位弟弟向来都是无法无天的。
安颜端坐在床上,仅仅安分了两秒,随即又动了起来。他的身子略微往前倾,把头靠在邵钦远的肚子上,后者仅穿着一件衬衫,隔着布料就能感受到结实的肌rou和皮肤散发的热度,安颜往下挪了一点,咬住某颗纽扣。
“安颜。”邵钦远低头看著他,有些无奈,“你又想干什么?”
“我最近学会了用嘴开拉链,”安颜抬眸,一本正经地说,“你想试试吗?”
邵钦远不仅试了,而且气也消了一半。安颜计划通,心情好得很,把原本纠结那些话悉数抛于脑后,躺在枕头上直哼歌。被叫来拔针的护士姐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