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而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对于姚婉兮来说,也十分宽裕了。
如果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刻,那将会是一个十分混乱的场面。姚婉兮未曾执扇的那只手幻化出巨大的鬼爪之影,血红得妖艳的鬼手从耿芝身后直直袭来,摆明了想要一爪掏心的样子,唐娉婷整个人都已经淹没在符咒的光芒里了,正从那里面伸出手,徒劳地想抓住耿芝带她走,然而耿芝就是被姚婉兮那句诛心之语生生阻碍了一下,便几乎要和唐娉婷伸出来的、想要带她走的手——
擦肩而过了。
几乎。
已经只剩一条尾巴了的九尾狐重重飞扑过来,正好挡在耿芝和姚婉兮之间,被那只血红的鬼爪直接击了个正着,胸口破出巨大的一个血窟窿,隐隐都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和rou色的脏腑了。
而正是九尾狐这么最后一下,让耿芝没入了那一点即将消失的光芒里,再一眨眼的功夫,最后一点传送阵的光芒,也消弭无影了。
此时,九尾狐那因为惯性而飞出去的身体,才刚刚砸到地面。
姚婉兮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揪住九尾狐的皮毛就狠狠往地上一掼,厉声喝问道:
“当年沈云裳跟你说了什么?!”
九尾狐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生来就是妖,手上染过的血不知凡几,杀过的妖没有一千也要有八百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被昆仑找过麻烦。
等她跟沈云裳认识了之后,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杀的都是有大罪之人啊。”端丽的朱雀星君持着青瓷的酒盏,浅浅饮了一口里面新取出来的清酒,笑道:
“你看,虽然你一直在说自己不是个好人,可是你下意识地也在从心底向善啊。”
是的,她的确是在从心底向善的。从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到yIn□□女为乐的采花贼,从拐卖人口的拍花子,到那些持械行凶的小人,她手上沾过血,这位朱雀星君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可是她身上罪业之轻,几近于无,沈云裳也不是眼瞎。
“你为什么会一心向善呢?”沈云裳喝尽了最后一口酒,将青瓷的浅口酒盏轻轻放在冰冷的石桌上:
“说来听听可好?”
她沉默了好久,久到换作任何一个外人都再也不会有沈云裳这样的耐心等下去的时候,才断断续续地开了口:
“我们妖族,生来认真修行,是要、是为了化人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都化了人,还和以前一样茹毛饮血、滥杀无辜,那化人有什么用?”
“我们为什么要变成人呢?因为觉得人间风景好,人也好,才想这么做,可是如果变成了人,反而不这么做的话……”
“不就有违我们化形的初衷了吗?”
她很久没有这么有条理地跟别人交流过了,说话的时候都磕磕绊绊的,许多地方的用词也不是很妥当,表述得似是而非的地方也多到说不清。然而沈云裳就这样耐心地、认真地听她说完了自己的想法,才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浮尘告辞道:
“你妖性未泯,然人心已生——”
“既是如此,我便不杀你。”
九尾狐自认和沈云裳的交情也就这么多了,沈云裳对她有不杀之恩,有提点之恩,她便在听说了沈云裳要下昆仑和所谓的万妖之王私奔的时候,出来说了几句好话,然而沈云裳在听说这件事之后,脸上的表情可真是一个复杂难辨,风云波动。
“人心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你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学呢。”
九尾狐很是不理解:“比如?”
“比如说呢……”沈云裳给她举了个例子:“现在有一件事情,非常危险,极端困难,要是我去做,便是十死无生,然而还有成功的希望,可要是换作别人去做,根本就做不成,还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但是我也想活下去啊,我还有那么多的花草树木未曾亲眼见过,那么多的人间繁华未曾亲身经历过,有那么多的山、那么多的河流与海我未曾前去,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我都无福再享受了,我也是……十分难过的。”
九尾狐可耿直了,其直来直去的脾气也就多少年后的耿芝能跟她媲美:
“那你就不去呗。”
沈云裳笑着揉了揉她的耳朵:
“可是我不去做,那么天地之间,四海之内,便再无人能存活——我这么说,你信吗?”
九尾狐一开始还没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等她好不容易有些反应过来的时候,惊得连尾巴上的毛都炸了一路:
“你?!”
“我将姽婳剑法第七式,长命女托付给你。”沈云裳起身对她行了个礼,笑道:
“我们交情不深,严格意义上算来,是我冒昧了。”
“可是我认识的人里面,一心向善还要能存活这么久的,恐怕也就是你了。”
“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便去另寻他人了。”
九尾狐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硬得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