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鸢提着大袋小袋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10点了。
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摩擦着鞋底走向2301的楼层号,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悠悠的亮了。一个若修竹般的颀长身形,被模模糊糊的光影勾勒出来。
看不清脸,但凭借着背影的惊鸿一瞥,以及后颈露出的那一截雪肤,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也许是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而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个人慢慢的回过身来。
就像雪中的寒梅。看见那个人的脸的一瞬间,他想。顾庭鸢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尬了一下,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却跳的很快。
明明已经是初夏,自己也只穿着单薄的连帽衫,顾庭鸢看着那个人穿着连扣子都扣在最前襟的白衬衫,却情不自禁地担心他冷不冷。
隐隐约约的,记忆里好像有一个人,连夏天热到鸡蛋可以被柏油马路烫熟的时候,手都是冰凉的。
于是他在走到自己门前的时候,又悄悄抬起头望了那个人一眼。
顾庭鸢假装着是漫不经心,却发现那个人也在看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好像没有被人揭穿的尴尬,就那样直眉楞眼的望着他,眼底翻滚着莹润又柔软的婴儿蓝。
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nai猫,看的他心都化了。
顾庭鸢突然觉得自己好恶啊,把人家一个好端端的青年又想成花又想成猫的。简直就是怀春的少女才有的感觉,他心里的直男之魂在呐喊。他再次尬了一下。
奈何自己的脸皮已经被万恶的资本主义磨炼的厚如城墙,他清了清嗓子,想来个亲切自然的开场白。
突然,自己的嘴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卧槽????顾庭鸢的内心如是说。? ? ? ?也不带这么一见如故的啊。
他就这样睁大着平常因为总是犯困而显得狭长的眸子,离青年那样近,他清晰地看见青年肤色皎洁如月光,五官清俊深邃,浓墨般纤长的睫毛脆弱的扑闪着,像两只黑色的蝶。
他就这样被一个人闭着眼睛强吻了。顾庭鸢居然还没又被人占了便宜的气急败坏,大概是反射弧太长,直到唇舌间逐渐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如梦初醒的顾庭鸢才一把推开了青年,原来是被野兽派的美人心急地咬破了嘴唇。青年毫无防备的被推开,顾庭鸢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透过那一张波澜不惊的清冷面孔,听到碎冰破裂的声音。
像是心碎。
顾庭鸢望着青年额角那一缕雪一样的白发,夹杂在一头漆黑如星夜的过耳乌发中竟也不显得突兀,仿佛很久之前就看习惯了。
顾庭鸢突然觉得头好痛。
原来,是那个家伙啊。
他不是不愿意想,只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遇见他。
他苦笑一声。
原来,他也知道回来啊。
心理却不由自主的升腾起难以自制的欢喜,像是燃烧的海水,先将他燃烧成灰烬,在被冰凉的ye体一点点淹没至孤立无援的深渊。
记忆一点点的回荡,回荡,他过去至今的狂喜与剧痛,都因他而起,避无可避。
而现如今,这个人就这样站在他眼前,还,强吻了他?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有很多这样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