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四月,银城的天气就接近三十度了。
席桐是个怕冷的人,坐在开着空调的咖啡厅里,即使面对一双温如暖阳的眼睛,也忍不住从包里拿出丝绸披肩披上。
薛岭扫了眼那披肩,纪梵希限量款,在2010年巴黎时装周大放异彩。他对女人的衣饰没有研究,只是闻澄有个同款,跟他叽叽喳喳科普过。
席记者,我和你对调下位置吧。对着空调容易得肩周炎,尤其是像你这样坐办公室的女士。
眼前的男人无一处不得体,白衬衫黑西装,最简单的套装极好地凸显出清俊挺拔的身材,嗓音温文尔雅,叫人很难生出拒绝的心思。
不用,谢谢薛教授,我可以开始采访了吗?
席桐扬起一个笑容,在心里连连感叹她从A大毕业进入《日月》杂志社两年,作为财经记者见多识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架子的大佬。
薛岭是从加拿大回国的A大客座教授,新任银湖地产CFO,上次她在东岳资本的媒体发布会上见过他,还当他和孟峄是同一挂,没想到这么温和可亲。
想到孟峄,她低头拉紧披肩,笔尖戳着纸张,周身温度好像更低了。
您为什么想回国发展?
您对ME集团购入东岳资本15%的股权有何看法?
薛教授,听说您和东岳资本的MD郝洞明先生是忘年交?
他态度配合地回答完一连串问题,席桐扣上钢笔盖,突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薛岭并不意外,微笑道:我和郝先生的独生女闻澄小姐关系也不错,席记者想知道的是这个吧?
席桐严肃地点点头,招供:有几个A大金融系的学妹知道我今天和您约了采访,拜托我问的,您可要如实回答。
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薛岭认真道,人到了30岁,对自己的人生就有了一个确切的看法。我至今还没遇到吸引我的女孩子,可能以后也不会遇到,况且,师生恋在我这里是绝对禁止的。
席桐惋惜地发微信给学妹们,没注意他目光在她背后的玻璃窗停顿须臾。
也许以后会遇到呢,薛教授别这么早下定论呀。
和薛岭谈话的感觉太好,席桐少见地在工作中展现出放松的一面,笑眯眯地望着他,把长发捋到耳后。
薛岭的目光又移到她干净秀气的脸上,抿了口黑咖啡,眼角的光像要溢出来似的,又柔又亮。
这男人也太优质了吧席桐正第二次感叹,一股冷冰冰的寒气从身后袭来。
薛先生。
话音未落,她就被那人掐着腰拎起来,连同笔记本钢笔都被迫一股脑塞到了他的公文包里。
席桐闭了闭眼,不好意思啊,薛教授,我接下来还有点事,得走了。如果杂志社需要第二轮采访,可能还是由我来。
薛岭看着来人冷峻的面容,伸出手笑笑:孟总,又见面了。
孟峄盯了他几秒,才伸出手,握得极为敷衍。
席记者,今天的采访内容涉及到很多数据,我明天会让秘书把资料送到你单位,如果你有哪里不明白,欢迎给我打电话。
当着孟峄的面把话说到这份上,席桐感激之余,就是惊恐了,无异于把满清十大酷刑提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大佬啊你可别再说了
幸好薛岭也赶时间,礼貌地打了招呼,开着他那辆崭新的黑色保时捷绝尘而去。
席桐被空调吹傻了,跟着孟峄走下台阶时,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发自肺腑:
哇,他的车真帅。
孟峄没说话,把公文包扔给她,奔驰大G的车门一关,让她滚的意思。
席桐对这狗男人的性子深恶痛绝,资本家是吸血的,姓孟的资本家犹如养蛊养出来的限量版蚂蝗,你扒拉他他不走,不扒拉他就吃饱喝足拔吊无情,血亏的只有她。
他把自己的包给她,就是晚上要来取。
或许讨这个字更贴切。
她可没胆子扔,站在垃圾桶跟前好一会儿,思考孟峄这个狗东西是干垃圾还是shi垃圾,最后想起还有个有毒垃圾的分类。
反正就是无法回收、猪也不能吃的那类。
她回了四环外的公寓,到家都五点了,黄昏染得西天瑰丽绚烂,犹如千百条生命在怒放。
席桐死气沉沉地写了半篇稿子,发现确实有几处数据不明,明天有必要给薛岭打电话。
手机嗡嗡震动,想泡老师的学妹们纷纷哀叹,人家闻澄是东岳资本的千金大小姐,又漂亮又有钱,薛岭都看不上,她们肯定没戏了。
席桐不由笑这些孩子傻,倒了杯柠檬水,忽地没来由一阵心烦意乱。
她写着写着就打开了微博。
呵,银城头条。
点开九宫格,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挽着男人的手,款款从红毯走上台阶,那条漂亮的金色鱼尾裙流水般滑过他做工考究的皮鞋,隔着屏幕都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