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程敏一个人,她一人占据整张床。换做以前,她会感觉舒适得很,可惜今非昔比,现在的她是满心的忧愁。她拿过手机瞄了一眼时间,深夜十二点半。理智告诉她,她该睡了,明天一大早还有事要办,满怀的愁绪却让她辗转难眠。
他可能是真的很忙,也可能是暂时不想见她。或者是,两者都有。
程敏抓过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直挺挺地躺着发呆。她烦得不行,陆皓楠现在学坏了,跟她玩离家出走这一套,还是半点音讯都没有的那种。她给沈秘书打过电话,但沈秘书终究是他的人,没有他的授意,不会多透露半分。于是,沈秘书的说辞模糊到能让人抓心挠肝的地步,他说到头也只有一句,司长最近比较忙碌,程小姐需要我帮忙转告吗?
还转告什么?程敏恨不得砸了手机,她不就是想偷偷地打探一下消息,好想想对策嘛,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秘书是指望不上了,程敏自己跟自己较劲,上班时间也时不时在思考人生。她这样魂不守舍,大大增加了小徐的工作量,小徐成日跟在她后面,提醒她这位总监行程安排。就这样,她都能忘了两次邀约,差点没整出事。
程敏烦恼之余,也觉得自己是低估了她自己的感情。以前她潇潇洒洒的,哪会像如今这般颓废。如果是按她以往的风格,她应该不屑地想,这就是不合适。然后拍拍屁股转身走人,寻找下一个。可是,他们冷战的这段日子里,她动都没动过这个念头。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北京的初冬早已降临,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春节,她也该回香港一趟了。
程敏想着这件事得在她回去以前解决,但要怎么解决,又是一个问题。
她可能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想要她的承诺,也许,她还需要低头作出一些改变。
先前,程敏一直说考虑,其实不只是因为担心家庭背景和阶级问题,还因为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改变。一旦她点了头,那就意味着她得作出让步。如果她成为他的伴侣,首先,凡是约定就必会有约束。其次,她会真正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她从未想过要踏足的世界。
程敏是个说贪心也贪心,说不贪心也不贪心的人。她虽然喜欢金钱,但是,她对金钱的要求仅限于够用。她认为外界物质都是为她活得开心而准备的,如果本末倒置,那就不好了。因此,她对权力几乎没有追求,没有追求之余,还有点厌烦。所以她很排斥成为实际意义上的高官太太。
令程敏更头疼的是,她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这是她的底线,但这对他而言可能是比较难的一件事,而她最不想让步的偏偏又是这件事。
程敏几乎焦头烂额。
临近年末,厦门有个展览需要她亲自去筹备,她大概会待个一星期。正好给了她一个独处的机会,待在北京她总心绪不宁。
临走前,她特地给他发了条微信,照样是石沉大海。
程敏料到了,他现在就是想要她给句准话。她倒不是不想快点给出答案,只是她自己心乱如麻,还没完全想好呢。她就想算了,放下心出差去了。
程敏回了趟自己的公寓,她有些东西还留在那边,快离开的时候,她顺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有她带书上飞机的习惯,不过北京飞厦门只需三个小时,时间比较短,她就挑了那本她许久没翻过的《一间自己的房间》。
结果,程敏看了不到十分钟,眼皮子就已经打得火热。一个不小心便合上,睡过去了。再醒来时,飞机接近着陆。
程敏十岁以前一直住在厦门,对厦门很有感情,不过她对这的环境很陌生,毕竟定居在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她再来厦门,几乎是待个几天就走,连探亲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到处闲逛。
小余听说她是厦门移居香港的,非缠着她让她介绍点福建的特色美食。
程敏依照着记忆和回想家中长辈常做的菜式,说出她认为会好吃的美食。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首当其冲的是鼎鼎大名的土笋冻。
她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挺爱吃的,它冰冰凉凉的,入口有些像冷冻过的果冻。许多人无法接受土笋冻是因为里边包着的沙虫,可真的尝一尝,会发现它有点像没那么脆的黄喉,并无奇怪的味道,嚼一嚼还挺有滋味的。土笋冻沾着拌了蒜蓉的酱油吃,爽口鲜香,是夏日里绝佳的降暑美食。至于说冬日里嘛,反正十一月份的厦门不冷,他们这时候吃是没问题的。
接着就是沙茶面、蚵仔煎以及炸五香卷,其实这些也算是家常菜。在香港的时候,逢年过节,她nainai就会做上一次。
小余折服于程敏高超的形容能力,有些蠢蠢欲动。程敏看他们都那么馋,寻了个下午带他们出去玩了一趟。
从鼓浪屿到曾厝安,一群平均年龄将近三十岁的人玩得比孩子还要疯。
程敏买了份土笋冻,想着品品古早味,却见小余明明嫌弃却不敢表现。她那藏在身体里的恶作剧因子就开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