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又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高高悬挂在每一个树上,由一根麻绳系着,随风摇曳。
说是常去的地方,其实箜篌已经差不多一年时间没有去了。自从知道真相后开始,箜篌就再也不敢来乘坐这辆班车,她害怕到达曾经熟悉的目的地,害怕看到那个墓碑林立的地方,更害怕父亲那一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泪的黑白遗照。
究其原因,箜篌是认为认贼作父的自己,已无颜面再去对亲生父亲假惺惺的怀念。
“等去了我就告诉你。”诉情道,因为她曾经是帮助箜篌的志愿者,所以她也是参加过箜篌父亲葬礼,知道他埋在哪里的人。
果然,诉情带走箜篌在墓园那一站下了车。箜篌下车后有些踌躇,是诉情拉着她的手,将她牵进了碑林中。
“我觉得……父亲并不想见到我。”箜篌已经来到了父亲的墓碑旁边,却没有走上前去看。
“没有任何一位父亲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诉情缓缓道,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朝箜篌感叹:“你父亲和你长得真像。”
“真的吗?”箜篌终是因为诉情的最后一句话,而犹豫着走上前去。她看着墓碑上已经不甚清晰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发愣。原来父亲是这个样子的,和她每一夜噩梦中所看到的好像是不一样的。箜篌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摸那张黑白照片,却又在触碰到的时候,如同被滚烫的温度烫到了一样立马收回了手,卷缩在身侧的五指也好像温度未消一样轻轻颤抖着。
“对不起。”箜篌忽然轻声道,低垂下了长长的眼睫。
诉情一直偏头观察着箜篌的动作,她在这个时候又开口问道:“还看得见吗?”
“啊?什么?”箜篌不明白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迷茫的问道。
“你父亲的影子。”诉情道。
箜篌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放大了瞳孔,她本来没有看到的,但是她现在看到了。但是她现在看到的又和以前的不一样,父亲的身影不再是系在绳子上的摇摇欲坠,而笔直的站在箜篌的面前,笔直得像一块伫立的墓碑。而父亲那张沧桑的面孔,也不再是狰狞的模样,是如那张黑白遗像上的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有快要透出纸上的温柔。
箜篌看着眼前父亲的幻象,这才想起来,其实父亲在生前是个温柔的人。她觉得父亲好像看到了自己,又好像没有,但是他的目光凝望着箜篌所站立的方向,仿佛是老旧唱片机传出的声音响起。箜篌看到父亲张开了嘴巴,唱起了来自她记忆中模糊的歌曲,轻轻柔柔、断断续续,是十年前箜篌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晚都能听得到的声音。箜篌疑心,这是一首摇篮曲。
“父亲……”箜篌呢喃出两个字,眼底开始泛酸。
可是就当箜篌看到父亲要对她伸出手的时候,一道奇怪又巨大的声音从她的挎包中响了起来,箜篌回过神来,从挎包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备注上的名字是‘爸’。
“爸。”箜篌接通电话之后,下意识的开口,随后她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猛地看向刚才出现幻象的地方。消失了,那道温柔的影子淬不及防的消失了。箜篌无言的看着那个方向,忽然眼底就流下一行泪。
这通电话,提醒了箜篌现实。诉情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处,看着开始难过的箜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xue。生活,还真是处处都是巧合。
电话那边,不知情的岳则问箜篌:“宝贝儿,今天和老师玩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箜篌忍住哭腔,勉强的回答。
“去哪儿玩了啊?要不要爸爸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爸,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箜篌低下头挪了挪脚步,想尽力的离亲生父亲的墓碑远一点,也想尽快的结束掉这通电话。
岳则那边其实也挺忙了,听箜篌这么说就没有再啰嗦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让箜篌注意安全,之后就如箜篌所愿的,将电话挂断了。
通话结束之后,箜篌握在手机良久,半天之后才吸了吸鼻子,望着诉请小声道:“老师,我们回去吧。”
诉请见她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也不好在为难她了,于是点了点头,将她带离了墓园。箜篌虽然是被牵着的,但是却走得比诉请还快。
在等班车的时候,诉请问箜篌:“你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来吗?”
箜篌不想再说话,只是摇了下头。
“因为我想告诉你,你父亲只是在这里等待着你,不会在其他任何地方。”
“我想让你明白,你之前看到的都是你的臆想,那些悬在你面前的只是你的心理Yin影。”
“箜篌。”诉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箜篌发顶的头发,温柔的说道:“让你心中的父亲躺回六尺黄土之下吧,不要再让他高悬着了。”
“可是……”箜篌抬起头,在朝诉情说出两个字之后又沉默了。这其中复杂的隐情,她又要如何说。
诉情继续道:“他是一个父亲,不管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