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香
小腿受了伤,纪春尤的逃跑希望更加渺茫了。
好在那个想要溺死她的看守人不再出现,换成了另一个女仆,一个编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天过后,她终于找到机会和伊东佑晴说上话,雪生从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只能向伊东佑晴询问李可为的情况。
囚室成了病房,醒来时小腿枪伤已经得到很好的处理。
伊东佑晴跪坐在旁,褪下军装穿着黑色羽织袴,不喜不怒地蔑视着他的囚徒,眉宇间是主宰一切的从容。
不知道为什么,纪春尤并不怕他,就连对雪生都会有些微恐惧,但她就是不怕这个男人,之所以没有奋起反抗,不过是分析利弊后的妥协,不代表害怕。
女仆扶着水杯喂她喝水,见她急切地喝了几口,便低声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却被推开。她迫不及待地向伊东佑晴询问李可为的情况。
心中仅存的侥幸也没有了,伊东佑晴说:“你杀了我的人,所以你的老板死了。”
纪春尤震惊到无以复加,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从未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不愿相信,她宁愿相信面前这人是嗜杀狂魔,李可为落到他的手里始终难逃厄运,绝不是因为她杀了一个日本兵,他要报复她。
她愤怒地握拳,克制住冲向他的愤怒。
她那无畏的神情刺激了伊东佑晴,他陡然间变得比她还要愤怒,猛地揪住头发把她从榻榻米上拖下来,女仆吓得跪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纪春尤没料到会突然如此,她在这里这么久都是雪生看守,此外几乎没有见过他,竟不知他是这样狂暴的性格。
她因疼痛而不停地捶打,他拖着她来到盛放食物的桌边,摆盘Jing致的料理,来自他的故乡。
她奋力挣脱头皮上拉扯的力道,手臂一挥掀翻桌上所有。
伊东佑晴愤然向她挥出一巴掌,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差点又要晕过去。
他抓住一把浓黑细密的乌发,手上狠力收紧,痛得她清醒了些。
“你的所有错误都会得到惩罚。”伊东佑晴像法官一样宣判,得出威胁性结论,“你,在这里。”
纪春尤悲愤之余愣住了,反应过来这是警告她不准逃跑。她不知道他有何意图,但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危险。她之前的判断错了,他和雪生一样都是可怕的人。
四目相对,她问:“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强调般地又说了一遍:“你,在这里。”
和服包裹着军人的体魄,黑色衬得他更加Yin沉,无论语气还是气势都压迫着纪春尤。
伊东佑晴传达完命令立刻甩开她,让女仆看着她进食,离开时并不多看她一眼。
雪生等在门外。
他被禁止接近里面的女人。听完刚才屋里的对话,他恭敬地拦下伊东佑晴,拨开额前低垂的头发,露出新旧两道伤疤:“少爷,这也是她的错误。”
伊东佑晴狠瞪他一眼,他继续道:“我知道,您是公平的。”
他从没有对伊东佑晴这样说过话,如此逼迫地寻求主人的公平,这是第一次。
伊东佑晴警告地说:“你差点杀了她,这已经足够了。”
雪生低下头不再说话。对于屋里那个女人,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养伤期间总是最难熬的,尤其纪春尤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养伤。
她比之前自由了些,至少可以在女仆的陪同下走出房门,但不能出这座宅子。她压下心中所有疑惑与不安,静待腿伤痊愈。
但伊东佑晴的威胁确限制了她,因为照顾她的女仆叫阿香,只有十六岁,是个中国姑娘,她要替这个小姑娘考虑。
这比雪生的照顾更令她煎熬,尽管她不再担心被人溺死。
阿香是个乖巧的姑娘,话不多,总是怯怯地询问她有什么需要。但小姑娘的心事藏不好,纪春尤不止一次瞥见她厌烦的表情。
租借里仍有法律,可显然管束不了伊东佑晴,纪春尤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阿香,并把她和自己一起囚/禁在这里。
这也不难理解阿香对她明里暗里不一样。
她想起了杨新秀,那个被她冷言冷语对待的病人。她一直是个尽职的护士,对待病人总是体贴入微,只因杨新秀有一位日本妻子,她竟对他不耐烦。
而伊东佑晴救了她,供她吃,供她住,给她找医生,在这座宅子里,就连雪生见了她都变得礼貌。
或许在阿香眼里,她和杨新秀是一样的。阿香对她,就像她对杨新秀,只不过比较起来阿香更多了些害怕。
她竟也会被人害怕,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感觉受到了侮辱。
自从那天的暴怒后,伊东佑晴便再没对她动手,不知是当时他本就心情不好,还是之后真的觉得她很老实,或者是因为他时常在外面忙,他们早晚碰面的机会不多,没找到缘由发火。
只是从那以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