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沅来纪家的时候差不多七点了。
今天跟研究室的教授讨论最后一个课题,之后的两周会比较闲裕,原本打算把今天的补习延后到周末,五点的时候却收到纪柏秋的消息:
-老师你什么时候来。
周湛沅整理了剩下的收尾工作,算了,晚点回来过来加班吧。
-先做昨天课外资料的习题,我可能会晚一点,今天大堵车。
纪柏秋无Jing打采的扔下手机,往旁边的床上趴下去。
虽然酷热难耐,事实上,堵车虽然可怕,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纪柏秋想到周湛沅带来的书,原来老师也喜欢看书,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爱看书的人,吊儿郎当的,不像个大人,还很幼稚,又很温柔。
数学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啊。
我现在想做的事,所想的人,都与老师相关。
纪柏秋把脸贴着床埋下去,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色,就算告诉他又能怎么样。
我很喜欢你,之后呢,还能像这样跟老师一起正常的补习吗,这样的事情做不到的吧。就算老师可以,他也不行。
窗外后院树上传来吱吱吱的虫叫声,太阳的余韵洒在矮桌上,平时老师就是坐在那里,总是把西服和衬衫穿得随意又有正式感,最近换了夏季的棉质衬衫,有种文质彬彬的错觉,纪柏秋笑了笑,朝窗外的方向伸出手。可是却碰不到,老师明明在那里。
“阿秋。”
“阿秋,醒醒,你的脸很烫。”
纪柏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自己不是在等老师吗?怎么睡着了。
周湛沅替他把校服往下拉好,“这么睡会生病的,怎么脸这么红。”
“我在等老师。"
"嗯,我知道,不是跟你说过今天堵车的,习题做了吗。”
“没有。”
周湛沅有些哭笑不得,“那怎么在这睡起觉来了。”
周湛沅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偏高。
“我去喊王姨过来吧,好像有些低烧,你哥还没回来?”周湛沅怕他还有哪里不舒服,让他好好躺下,刚准备起身下楼,纪柏秋慌张的一把抓住他。
“不用,不用喊。”纪柏秋跪坐在床上指着书柜下层的抽屉,“里面有药,老师帮我拿过来吧,我吃了药就没事了。”
周湛沅显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先起身去拿药。
“白色瓶子。”
抽屉里大部分都是些没有外包装也没有任何标注的药物,周湛沅想从这些药品中找出点什么的想法也落空了。
“真的没事吗?”周湛沅把药拿给纪柏秋,倒了杯白开水,然后拿出手机打算给纪泽谕打电话。
“老师!”纪柏秋唐突的大喊一声。
周湛沅转头看他。
“老师,你想知道我的事吗?”
周湛沅几乎听不清他的声音,那仿佛是用气音说出来的,连窗外的虫叫声也对此产生了干扰。
周湛沅放下手机,坐在床边,“阿秋有什么想说的。”
纪柏秋很紧张,双手紧握,然后又放松,仿佛拿出了这辈子的勇气。他伸出双手去触碰周湛沅的手掌。
“我的身体。”脸色不知道是因为低烧还是因为羞愧,持续着泛红的状态。
“我身体的......秘密。”
周湛沅反手握住他。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我从小就跟别人不同,妈妈生下我的时候,看到我的生理缺陷,就一直抑郁寡欢,加上对父亲的怨恨,病情一直没有转机,在我六岁时,她就去世了。”
纪柏秋说起这些话时情绪还算平淡,听到生理缺陷周湛沅大致有了些头绪,至少不是什么先天性不好的疾病,不知为何居然松了一口气。
“我妈妈是父亲在外面认识的女人,我六岁才被接到纪家。相比来到陌生的环境,身体的秘密被人发现的不安更让我恐惧,但我没办法选择,纪家人还是知道了,纪泽谕,纪立新,包括王姨,我讨厌他们每一个人。”
纪柏秋的语气有些颤抖,情绪也开始不稳定。
周湛沅不知道纪柏秋的这些遭遇,他是在一个热闹并且温馨的四口之家成长的,无法对纪柏秋的遭遇感同身受。
“这些不是阿秋的错。”周湛沅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背部,试图安抚他。
纪柏秋身体微微颤抖,突然转头背对着周湛沅躺下了。
“我改变主意了,老师。我不想说了。”纪柏秋闷声说。
“现在无论你说什么,老师都能够接受。”周湛沅很认真的说。
纪柏秋转过身,眼睛shi漉漉的,“可是我不想变得讨厌你。”
“如果你的讨厌是老师造成的,那要不要听是不是也取决于老师,阿秋,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可是......”
“阿秋是不会讨厌我的。”
“老师对我还真是有着绝对的信心啊,为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