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只是孩子的自己,单纯的认为每天累积的日常永远都不会改变。明天还是今日,再隔天还是今日。那段最幸福、纯真的时光,从不知会在某日某刻戛然而止。
在经过如梦似幻的夜晚後,早晨影翼罕见的陪海因回去有着老人的木屋。回程两人的手心都没有松开,即便海因没有指路,影翼仿佛知道路线一样,领着海因向前走去。
此时已不再是薄雾弥漫的清晨,天边的鹰发出高亢的叫声,时不时能在杂草间见到野兔的身影。如往常似没有变化,但心情比以往都亢奋。好似昨夜的种种都还残留在身体里,像是宝物被珍贵的存放在胸口。
因此自己推开门时,呼唤老人的声音比过往更加轻率。直到见到老人横躺在地上,已没有了气息。
这一幕随着老旧木门阖上後的发出的吵杂声响,映入海因紫色的瞳孔上。全身像是被极冬中的水浸shi,体温自脚底散开。
『爷…爷爷!』
老人连名字也没有,太过习惯老人的存在,海因不曾问过。这一刻他後悔的想咒骂自己。
海因赶紧奔向老人身边,乾枯的身体早已经冰冷。是昨夜发现自己不在被褥上,起身跌倒吗?还是清晨?没人能和海因说明。这间勉强能挡风的破旧木制房屋内,这几年来只有老人和自己。
记忆中没有大哭过的自己,第一次停不下泪水。双眼宛如暴雨中已破损的屋顶,不断滴落的雨水。脸颊两侧纵横着好几道的泪痕。
『爷爷…爷爷…呜唔…』
海因仍然幼小的双手抓着老人的衣物,不停摇动。想把老人唤醒,希望却落空。
『好了…别再抓了…!你要爷爷不能安心走吗?要他从冥土苏醒吗?!』
影翼粗暴的把海因的手心从僵直的老人身上拉开。无法安心离开、带着悔恨或是遗愿的灵魂将无法再回到人世,只能从冥土中成为死灵。
『但是…!但是…!』
嗓子变得十分沙哑,连气都转不过来的海因,只能无力的将脸孔贴在对方胸口。放声大哭。
之後的事情,自己记得的并不清楚。
老人是由影翼一人在木屋边掩埋的。虽然只是个孩子,却是待在屋内里紧缩着身体。曾经自己也独自生活过,在老人外出数日时。然而现在得独自一人住在这破旧木造房生活,不再有老人的身影。
头一次感受自己既弱小又无能,连日後的生活也无法考虑。
此时,埋葬完老人的影翼再次进入室内,已是傍晚时刻。没有点上灯油的四周,仅靠着西斜的阳光。变得暧昧、浑浊。背向自己的影翼,海因瞧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海因还是向前紧抱住那相比自己成熟的身体。
『我身上气味有点难闻吧?都是汗和泥土的味道。』
海因迅速的摇着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这样的反应让对方的嘴里发出轻叹。
『你啊…真的会让我趁虚而入…』
那声音相当微小,海因不理解影翼话中的意思,歪着头看向对方。
『…没什麽。一整天都累了吧?今天先在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你回村子。』
影翼像是将想说的话语吞回,轻揉起海因的发丝。感觉自己给对方添上不少麻烦的海因,缓缓将抓着影翼衣角的手松开。
『…对不起。应该是我要埋葬爷爷的…结果都让影翼来做…』
声音越加的细小,快连自己也要听不见。脸颊上再次被温热的泪水占据。
(为什麽自己只会哭…只会给影翼找麻烦…)
『呜呜…』
喉咙发出有如nai猫的呜咿声,海因再次瘫坐在地上。试着卷曲自己的身子。
突然,影翼不发一语的从後方将海因搂住。不像稍早的安慰幼小的孩子。海因能感受到对方体温异常的燥热,连气息都一同升高。
这使海因停止哭泣,或许是察觉影翼的抚摸并不是安慰,像是在向自己索求什麽。
『…影翼?』
对方听到自己的呼唤,抬起头来凝视自己。过去影翼的赤色瞳孔让海因相当着迷。此刻却有如野兔身上的鲜血般浓郁。
海因不禁颤抖了身体,即便被对方圈在怀中,自己和对方的体温却异常升温。
『海因?很害怕吗?』
影翼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啃食着,接着捧起海因脸庞,伸出舌根将残余的泪水舔尽。
『…很可怕吗?』
再次提问,海因摇了头。身体还是微微抖动着,灼热的空气让他出了一身汗。这时,抚摸这自己的双手正轻压着自己的腹部。
『为什麽…要做这个…?』
自己的尾音有些发抖,海因还是忍不住询问影翼当下的动作。
『…为什麽?大概是海因哭的太可怜了…与其这天都是难过的回忆,不如让你身体快乐一下。』
说着不明话语的影翼,面无表情的将手掌伸入衣袍的下摆。冒着汗水的肌肤因为接触到空气,起了一些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