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几人在楼下厅堂聚到一起吃饭,红木圆桌围坐着,八菜两汤上得很齐全。隋家饭桌上一向沉默,只有隋唐轻佻地向骆宸搭了几句话,骆宸礼貌而客气地回应。
隋和转头看骆宸,他又感到了对方身上那种遥远的疏离感,悄无声息却真实存在。骆宸很快察觉到隋和的视线,偏头朝他微微一笑,那种疏离感因此淡去了些,但没有完全消失。
那个在书房里和隋唐交谈的骆宸,尽管远比现下要冰冷得多,可那是一个从无形的幕墙后面走出来的人。
他垂下眼睛,安静地结束了这一顿饭。佣人上前收拾碗筷,隋唐站起身,毫无诚意地开口留了留他们,隋和不理他,往楼上走去。骆宸跟上去前,也没有和隋唐多说什么,只是视线淡淡扫过了后者。
隋和上阁楼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锁上门,再回到二楼的卧室把东西放下。骆宸这才有时间打量了一圈隋和的房间,相比阁楼的杂乱,这里干净整洁得没有人气,也看不到多少私人的物品。
骆宸在柔软的床垫上坐下,他还有想要与隋和说清楚的事情,所以没打算这么快离开。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骆宸望向隋和,终于开口道。
听到骆宸的话,隋和停下了所有动作,他回视骆宸,有些不解其意。他确实没有什么想问的,或者说即便存在着诸多问题,但隋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问来解决。隋和与骆宸不同,他不是那种会试图靠沟通来解决问题的人。
聊天于隋和而言,更多是一种被动反应,而非他的主动选择。
“好。”骆宸颔了个首,并没有终止对话的意思,“可我有想要问你的。”
刚才骆宸洗澡的时候,他现在已经很习惯在早上洗澡这件事,隋和独自一人下了楼。他走入庭院里,蔷薇花期未至,一树又一树的翠绿色攀爬铁架,丛深的雾气落在枝叶上,露珠摇摇欲坠。
他想要找到之前隋唐拍照的位置,照片很好看,他当然想画下来,所以过来取景。
正准备往里面走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隋和停住了身形。他回头看向来人,眼神冷冷冰冰,没有半点温度。
“你不准接近他。”
与其说这是陈述句,倒更像是祈使句。尽管隋和没有具体说明第三人称指代的是谁,但隋唐自然不会不清楚。
这样毫无修饰的命令似乎没有激怒到隋唐,后者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嘲弄的低笑。
“可以。”
隋唐根本不以为意,他轻轻松松地就应下了,语罢才又令人添堵地补上一句,“但如果是,他主动接近我呢?”
面前的少年沉默得让人以为他不会回答,他转身继续望庭院深处走去,快消失不见时才留下话来。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真是讨人厌的小鬼。隋唐勾起唇,在心中立刻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但他倒不是真的在乎隋和的反应。隋唐懒洋洋地侧过身,整个人斜倚在门框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挑眉觑向二楼走廊。
这座宅邸除了紧锁的阁楼以外,几乎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无论每个人身处何处,都有被他人窥探的可能。这或许是一种傲慢而隐晦的说明——你的权力就是你的边界。
骆宸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垂眸与隋唐对视,那是极Yin郁的睥睨。隋唐能够清楚地欣赏到对方此刻灼灼燃烧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蔓延出那副漂亮躯壳般躁狂,这景象实在是教人快意。
“看来,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讨厌你。”骆宸的唇边依然勾起了冷漠的笑弧,他语调如常,温柔而轻缓。
隋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回敬道:“看来,你也并不想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