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骆宸又见了隋唐几次,他甚至还单独去了隋家。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他和隋唐互相夺取更多信息的过程。在没有掌握到足够的信息以前,双方都保持了暗流涌动的平静。
其实越是了解隋唐这个人,骆宸倒是越能理解隋和为什么不希望自己接触他的家人。
——因为,无论怎么看都太危险了。
当然,这个句子成立的前提是,骆宸本人的危险性非常低。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骆宸暂时接受了隋唐的邀请,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如此。说实话,他和隋唐最开始,都挺没把对方当回事的。他能从隋唐的言行中感觉到对方已经调查过了他的履历,骆宸并不是很在乎那些纸面上的东西,那根本无法真正判断一个人。
相较之下,他更信赖自己的才能。隋唐的确很危险,但有所求的人,也危险不到哪里去。关键在于,知道对方真正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谁先找到了对方的欲望,谁就可以提前结束这场狩猎前的平静。
有段时间,隋唐颇有兴致地频繁向骆宸炫耀他的战利品——他曾经掠夺过隋和的很多东西,玩具,宠物,朋友,以至于现在看来就像是他想继续掠夺隋和的恋人。
这种行为太过率性而愚蠢,难怪对方能被隋和避如蛇蝎。
“他从小就很容易轻信别人,也不太能分辨事物的价值,所以和他相处,多多少少新奇有趣。但他总是不合时宜地太过认真,脑子也不大好,你知道,这一点很容易让人生厌。”
“他喜欢过的那些对象,都很愚蠢,很好摆布……利用他们来伤害他,非常容易,容易到有些无趣。”
骆宸很厌烦隋唐这种故意贬损的言辞和态度,对方无疑是在挑衅自己,然后借此观察他真正的态度。
“为什么你要和他交往?”隋唐笑了笑,抛出了第一个试探性的问题,“他不是你这样的人,会喜欢的类型吧。”
就太没挑战性这点来说,确实如此,骆宸很不喜欢那些见他一两面就自以为是喜欢他的人。当然,他也不喜欢智商过低或是不懂眼色的人——但和隋唐不同,骆宸并不认为隋和脑子不好。
或许是旁观者清,又或许是毫无道理的假想,可骆宸认为,隋和不仅完全清楚隋唐在做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他默许和放任了隋唐这么做。
要骆宸想象隋唐口中的那样一个十足单纯而无害的人——太难了,而且骆宸也不认为隋和是这样的人。
隋和是很单纯,但他可不无害。骆宸见过隋和当不良少年时候的样子,也见过他对付红毛,更听过他对那个外校生说出的主权宣言,他会主动攻击别人,也完全不在乎被人攻击。
隋唐对他做出这些事情,要说隋和对此只会回避,骆宸一点也不相信。
“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骆宸平静地反问他,根本没打算轻易回答。
“更容易分手的类型?”隋唐漫不经心地说。他看向骆宸,以近乎威胁般的口吻,极为随意地讲,“如果我弟一直都不想和你分手,也不是做不到。”
像是在暗示什么,却又不明说,骆宸偏过头,淡然回视他:“你现在找我,不是因为你打算帮我吗?”
仔细看向眼前人的话,就会发现那种熟悉感因何而来。对方的脸上半部分很像隋和,尤其是眼睛的形状,只不过他的眼神与隋和完全不同,墨黑色的瞳心之中聚着无数深黑色的光,似有无尽的恶欲纠结般,又尽数压抑在斯文的表象之下。下半部分大概更随他的母亲,棱角分明,英气十足,不如隋和那般秀气,平添某种幼年感。
“所以……你想我帮你分手吗?”隋唐饶有兴致地问。
骆宸反倒觉得无趣,他不喜欢低效的沟通方式,他顿了顿,忽然说道:“如果你真觉得伤害他很容易,就不会直到今天都还在玩这种无聊把戏了。”
“这样看来,我似乎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骆宸冷笑了一下。
隋唐还从来没有这么满意过隋和选择的对象,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的笑里带了笑意,这令他显出些了人情味:“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真遗憾,骆宸想要什么,都不是非要得到不可。
所以骆宸,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