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这次皇上派去的是左都御史年徊芩年大人啊。“
“我就想不通了,为何会是派年大人这种正直清廉的言官,若是去了疫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上头岂不是要哭死。“
“就是就是,皇帝耳目也不是这样用的呀。“
深夜的街道上,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身后倚在墙边的醉鬼在听到年徊芩时不自觉地呢喃了一句什么。
“年言官啊,是个好人。“
“加快速度,三天内一定要到禹州。”马车内的年徊芩掀开帘子,向最靠近的侍卫说道。
马车外的侍从连忙应下。
“陆副将,年大人要求加快步伐,三天内必须要到禹州。”侍从在一名身着铁皮,八字眉十分浓密的人的耳边低声道。那八字眉的嗓音粗犷,此时也不得不低声询问。
“大人是文官,身子本就没什么底子,再加快可行?”两边醒目的眉毛慢慢靠近。
那侍从犹豫地挠挠头,道:“大人既然都发话了,咱们还是听话吧。”
陆副官摆摆手,直起身向身后的兵喊道:“全都给老子加快步伐!疫病不等人,三天内要赶到禹州!”
马车里的人还在小憩,竟生生被这中气十足的嗓门给吵醒了。年徊芩睁开眼,还未清醒的眼眸带了几丝的慵懒,等外边清净了些,又重新闭上眼睛。
“徊芩,那些地方官以为瞒着朕就可以一手遮天,朕哪里不知禹州疫病多严重!你是朕的耳目,朕只有你可以相信了。”
临行前年轻帝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年徊芩不予置否,他的确是皇帝的耳目,但皇帝还是过于年轻,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还将他往外推,京城里那几个家财万贯的官可不就是一直在等着这次言官出京的机会。
年徊芩叹了口气。
三天后到达禹州时,年徊芩先接见了禹州州府。
眼前的人畏畏缩缩,一双浑浊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不仅是被这突然爆发的疫病给扰的,还是给年徊芩突如其来的监察吓的。
年徊芩喝了一口热茶,身体的shi冷就去了大半,缓缓开口:“大人不必惊慌,我只是想问问现在禹州情况如何,是否是你折子上所写的‘疫病已止,吾皇可安’?”
温和地仿佛并非是质问。
何目跌跌撞撞地跪在大厅上,手脚都抖成了筛子,就这么跪着,一言不发。
“扶你们大人起来。”年徊芩示意站在椅子背后的谋士,那谋士心虚,一开始也不知年徊芩叫的就是他,等余光瞧见年徊芩清冷的目光才反应过来。
“大人不必慌张,我此行并非兴师问罪,现今百姓的性命最为重要,我只是想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是如何始,如何终的?”
年徊芩放下茶杯,径直走到何目的面前,用含笑的眼睛看着何目。
何目被这目光吓得又软了腿,他重重跪下,颤声道:“大人,大人恕罪,下官全招,全招!”
“死亡4990人,感染者上万,这还是那狗官没统计完的数字!”八字眉的副将越看越愤怒,生气时两条眉毛显得十分滑稽。
“这种贪生怕死的人,看到死亡人数越来越多只会越来越怕,只有隐瞒朝廷,及时封城或重症区,谎报才有可能活命。那上千百姓的命就是需要他去陪葬的。”年徊芩站在窗前,窗口不断有凉风吹进,想要以此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得到缓解。
他需要静一静。
“陆将军,天色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年徊芩下了逐客令,陆成也不好问太多。
“大人也早些休息,莫要为那狗官伤了身子。”陆成抱拳,而后门被关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年徊芩走到案前,开始提笔写下禹州的情况。
耳目的作用就是传递最真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