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书中的魏无羡毫无所觉,但站在旁观者视角看这书中叙述,却很容易就能意识到一件事——蓝忘机多半已经认出了披着莫玄羽壳子的人究竟是谁。
金凌道:“含光君这是认出他是魏无羡了?可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蓝景仪道:“你怎么知道含光君这就认出来了?”
金凌翻了个白眼:“不认出来,含光君为什么这么狠狠地抓着他、盯着他,连鬼将军都不看一眼?”
蓝思追道:“或许……是因为笛声。”
蓝景仪道:“啊?可是老祖前辈自己不也说了嘛,学夷陵老祖吹笛御尸的人多得几乎能自成一派,打死不认便是!若说是因为召出了鬼将军,就像大小姐说的那样,含光君根本一眼也没看鬼将军啊?”
金凌道:“蓝景仪我警告你不许再叫我大小姐!!!”
蓝思追道:“不、不是的,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魏前辈用以安抚鬼将军的调子,是‘自然而然浮现心头的’,而不是专门去想的,含光君抓住魏前辈,也是在他吹这曲子的时候。所以,我想,应当是这曲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魏无羡道:“思追果真是个好苗子,心思细腻,遇事妥帖,不过蓝湛,他说的这曲子,究竟是什么曲子,能让你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
蓝忘机沉默片刻,红色从耳尖一路蔓延到脖颈,终于低声道:“……《忘羡》。”
魏无羡:“……?!什么?”
蓝忘机道:“我当初在暮溪山,唱给你的曲子……只有你一人听过,再没有旁人,若你……应当也再不会有旁人听过。应该,不会再有其他。”
魏无羡先是睁大了眼,旋即笑眼弯弯:“曲名《忘羡》?你自己写的?只给我唱过?”
蓝忘机在他每问一句时,便低低地“嗯”一声,嗯到后来,竟然流露出几分“羞愤欲死”的意味来。
魏无羡大笑起来:“好啊你蓝湛!居然那时候就作了这么一首曲子,暗搓搓取了这么个名字!快说,你究竟肖想我多久了?”
蓝忘机道:“……很早。”
魏无羡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正要欺身上前继续追问,背后却忽然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他偷眼一看,果真是蓝启仁,面色黑如锅底,就差没把“不知羞耻”、“不成体统”八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魏无羡立刻讪讪一笑,坐直了身体。
再一看,江澄也是一脸漆黑,反倒是江厌离笑得眉眼弯弯,嗯,蓝曦臣也是差不多的神情,只是含蓄许多。
聂怀桑正以折扇遮脸,聂明玦虽然不至于如蓝、江两人一般满脸深恶痛绝,也有些面色发黑,倒是孟瑶神色自若,并无尴尬,甚至发觉他的偷看,还向他微微一笑。
魏无羡摸摸鼻子,回过头,伸手一拉垫子,便几乎和蓝忘机贴在一起了。
这一切都做完了他才意识到,那张据说粘在地上无法挪动的垫子,居然如此轻易地被他拖动了。
魏无羡:“……”
回想一下那些烟花炸开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蓝思追又念完一段,道:“江宗主对金公子,果真煞费苦心。”
他神色细看之下,是有些微的羡慕,金凌则微微涨红了脸。
——这些身穿不同服色的修士里,有好几个都是云梦江氏的门生所乔装,奉江澄之命,暗中为金凌助阵,唯恐他不能拿下这一关,这长辈做得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蓝景仪嘀咕:“果真是大小姐……”
就算不情愿,这事也是实实在在,金凌无论如何也不好昧着良心驳他,只有自己气得咬牙,盯着水幕随时找下一个可以炮轰的目标。
于是他很快当真找到了。
召出温宁,原本几乎可以确认“莫玄羽”就是魏无羡,于是“江澄”一鞭子就抽了过去,却被“蓝忘机”飞快地拦下了。
——江澄方才“绝不贸然交手”、“不交恶蓝家”的考量仿佛全都被狗吃了……魏无羡瞅准机会,拔腿就跑。
金凌道:“他是故意叫我舅舅抽那一鞭子的!”
魏无羡道:“江澄你也太狠了吧,上来就一鞭子!那可是紫电啊!真不怕把师兄我抽出个好歹来!”
江澄咬牙切齿:“你活该!我就不信你不是故意的!”
——“废话,紫电当然抽不出我的魂来。我这不是被夺舍啊,是献舍。强行献舍!”
蓝启仁却与他们关注的不同,看着那句“毕竟难得有机会看到两位同属名门名士的世家仙首交锋,不免都期待打得更凶狠、更激烈一些。这其中也包含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期望,只盼着蓝江两家从此真的关系破裂才有趣”狠狠地皱眉,气怒道:“当真唯恐天下不乱!”
聂明玦亦道:“如此勾心斗角,岂是大丈夫应有!”
温情冷眼道:“世间又有多少男子,当得起‘大丈夫’三字?聂宗主,勾心斗角纵然令人作呕,却也是人世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