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青已经很多天没去过徐来学校了。但他按照一贯的时间等在校门口,依旧顺利地碰上了徐来。
徐来看上去与以往别无二致,围了一条厚实的灰棉围巾,衬的他肤色更添了几分苍白,眉眼间也多了些青色。看到杨子青的时候,他的神色忽明忽暗了几次。
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杨子青心中莫名的恼火。他知道徐来此时心里一定难过极了,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分别,身边的人一个个一边对他说着抱歉,一边奋不顾身的脱离了这烂摊子。最后只剩下他。可他就是不说,跟谁也不说。多么大的事都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是觉得不哭自己就不会难过还是别人就不会难过?
杨子青强压下心中的一切,叹了口气,递给徐来一杯刚买的热巧克力:“吃饭了吗?”
徐来摇了摇头:“还没。”
“……跟我回家吧。”
徐来一愣,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杨子青没有直接带徐来回家,他绕了一点路,把车停在了一家窗明几净的粥店。
杨子青把徐来留在车上,过了一会打包了几样粥菜回来。徐来分出几分心思暗暗想,他怎么还没学会做饭啊。
等把车停下,下了车,杨子青在前面走,徐来就一路低着头,顺从的跟着杨子青,等着他先开口。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杨子青走慢两步,和徐来并肩。杨子青余光看着徐来,心中压抑的巨大的心痛和不忍使他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还是……你觉得我还不值得你说?”
徐来本想无所谓的笑笑,一开口却被冷风呛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咳咳……挺好的事,也不需要麻烦你,自然不用和你说的。”
本来徐来还想掩饰一下,然而话音未落咳嗽就压不住了,冲着冷风口就大口的咳嗽起来。
徐来咳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大口的吸气。然而寒风刺的他肺部生疼,徐来只好减少吸气,只一味地咳,最后都感到有些缺氧的头晕目眩,难受的他几乎要死。
恍惚间,徐来感觉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挡住了面前的寒风,隔着厚实的毛呢材料,有温热的体温下淡淡洗衣ye的味道。
徐来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好。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吧。徐来这样想着,就想拼命的留住这仅剩的最后一点温暖。他贪婪的呼吸着温暖的空气,紧紧地倚靠在杨子青的怀抱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顿时一拥而上。
徐来如梦境般的喃喃呓语着:“我小的时候,有一天我莫名的感觉到我妈妈要走,我就一直缠着她,睡觉都不肯睡。她哄我说,她不会走的,明天带我去游乐园。我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就不见了;
“我爸爸有一回回家来,罕见的带着我出去下馆子。中间他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就把我落在那里,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后来,很平常的一天,下着雪,我去上学。回来的时候就听说我nainai在雪地里摔倒了,心肌梗死。”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徐来冷透了的身体几乎要止不住的发抖,他摇着头,声音一点点的嘶哑下去,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自有记忆来,徐来记得自己从不曾这么大哭过。好像是积攒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徐来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后缺水的干咳起来,靠在杨子青的肩头。
而杨子青自始至终不吭一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徐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跟我走吧,”杨子青摸了摸徐来的头发,温声道:“在我这儿,离你们学校还近一些。”
半晌,杨子青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动了动。
“好。”
徐来到家后吃了点东西就说累了,便匆匆睡下了。杨子青在他身边守了一会,本来都要走了,忽然感觉徐来状态不对,用手一摸才知道发烧了。
杨子青被吓得半死,生怕他哮喘复发引起肺炎来。本想带他直接去医院,然而徐来刚经历了那么一出,又烧的神志不太清醒,对杨子青很是依赖,一直黏着杨子青不让走,也坚决不去医院。
杨子青被磨得没办法担心,索性请了假在家里照顾他。
徐来很少这么放肆的病过。就连那次重伤住院他心里都无时无刻不想着妹妹、想着费用、想着落下的课。
而这回徐来却什么也没有想,他感觉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轻盈过,睡着了连梦都没有做。但也许是太过放松了,之前积压的病痛都一股脑的反出来,徐来感觉浑身都疼,连烧了好几天才退下去。
徐来清醒之后睁开眼,看见杨子青正抱臂靠在床边打盹,两人之间不过一个枕头的距离。他穿着一件家常的黑色高领毛衣,仰着头,脑袋歪向另一边。
杨子青是很传统的英俊长相,平日里又有很强的端庄气质,穿着警服往那一站仿佛就是令人信赖可靠的人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