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自从来到这里,我似乎就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但那天晚上我意外地梦见了我的家人,曾经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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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脸孔模糊不清,但他们在对我微笑。九年,太久了,久到我忘了他们的脸。我朝他们狂奔而去,却依旧触及不到他们。我看见自己的眼睛暴突,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光在里面暴躁游动,周围的鬼影幢幢,随我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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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很不舒服,这才发现自己是脸朝下趴在地板上,只穿了件朽烂的睡袍。虽然是夏季,但雾都之名名副其实,足以让我冻得僵**。我吃力地撑起了上半身,抬手想擦擦尘垢,结果一抹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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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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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一手的泪水苦笑起来。折磨,这是一种折磨。嘴巴咧着咧着,眼泪就刷的下来了。我压着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球,憋着气不让自己出声。
【真的,现在我希望手边有一瓶酒,什么都可以,然后溺死在里面。喝得头疼也没什么,至少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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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死死抠着灰白色的破败的墙,整个人僵直的坐在那。一只见了鬼的猫在叫春,声音凄惶,恶心得令人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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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女巫,好。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上个学,苦巴巴地买一切贵的要死的东西。毕业后找个工作挣工资,不错!然后被卷入战争,鬼知道那些黑巫师会怎么对我,看看琼斯,看看穆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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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尽咬了一下下唇,希望自己不要看起来这么愚蠢,干涩的眼皮向下使劲压,紧巴巴地贴着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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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可以当个普通人,当个自由的流浪汉也很好……不对,他们可以当个普通人,我不行。他们有着家人支持,我呢,我有什么,小黑屋和死老鼠吗?我只能卖了我自己,卖了皮rou或者尊严,说老实话我一点都不希望我有灵魂之类的东西,不过与苟且偷生相比,我宁愿去碰碰运气在战争里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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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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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什么都不会!要什么没什么,我以前的经历就是个零,白过了!早知道,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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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面部肌rou能做到的最大表情咧嘴笑了一下,扯到脸上的伤口,嘶了一声,这是魔力爆发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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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啊,这他妈谁知道啊!”我喃喃自语,顺着墙壁颓然倒下,躺倒在冰冷入骨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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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玛丽,玛丽·卡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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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回答琼斯的话萦绕在我耳边,我看到她淡褐色眼睛里我扭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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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擦了一把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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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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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盯着我,淡蓝色的眼睛偏执地看着我,看得我血ye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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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森,玛丽·卡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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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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