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茶晏是上午9点半的火车。
晚上两人沉默着接吻。白宥拿拇指玩着卞茶晏的短睫毛,卞茶晏继续摸他的脊柱。仅仅靠在一起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觉得满足安宁。迷迷糊糊醒了睡、睡了又醒,天光大亮,卞茶晏快要准备出发了。
白宥没有起床送他,在卞茶晏亲完他额头跟他告完别,把门“咔嚓”一声关上后,他才有点难过地说,“早点回来。”
生活回归普通,趋于平静。白宥又过上了nai茶店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当然,脖子上的创口贴又引来了同事们的唏嘘起哄,白宥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让他们懂了也不要说出来。
白宥不爱打字也不爱跟人隔着屏幕聊天。卞茶晏依旧每天都有无数的信息发来,他仍然回的少也回的慢,但字里行间带上了人情味,带着想念。卞茶晏把衣服都留在了衣架上,宽大的T恤成了白宥最喜欢的睡衣。睡前偶尔也会打电话,白宥沉默听着卞茶晏眼里的苏州,还答应他以后要一起出旅游。
快月中的时候,白宥请假回了趟老家。爸爸不在。nainai看到他回来,擦着眼泪心疼孙子怎么瘦成这样,晚饭给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他跟爷爷分了瓶自家的米酒,醉醺醺地上楼。幸好自己房间的里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他按照记忆,把复习资料整齐地摆进行李箱。收拾了一半,回忆的沉重就差点压垮他。
上进心强的母亲整日跟父亲吵架,嫌弃他没本事还不努力。离了婚后,一蹶不振的父亲又沾上赌博,回家就是要钱。他在这小小的、隔音不好的房间听到了很多秘密,无形的黑暗像一张带了刺的网将他罩住。高考查分时,他就坐在那张爷爷年轻是做的木制靠背椅上,正常和崩溃只是一眨眼的事。
很久的心理准备之后,白宥终于坐在这张椅子上给卞茶晏打电话。
“白——”卞茶晏总是好喜欢拉长尾音叫他,展示他的开心。
微醺的白宥被熟悉的声音包裹住,像早晨的海浪声那样令人安心,“我现在在老家,我很想你。”
“我们明天就回无锡了。你在收拾资料吗?”
白宥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浅浅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才想起来要纠正他,“不,我在想你。”仅仅是说出这句话,而有人在听,白宥都好像被治愈了。
“我身上的痕迹都消下去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弄点上去啊?”
白宥呢喃声隔着电话传来,轻易地就给卞茶晏的全身都同时点上了火。平常白宥是不会这么软乎乎地讲话的,就算撒娇都是带着戏谑,偶尔特别难过的时候就算流眼泪,说话也会装作正常。
白宥听到对面突然粗重起来的呼吸,飘飘欲然地也记不清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想到哪说到哪,“既然先招惹我了,也不要再走了。”
“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能一直喜欢你。”
“我好想亲你啊,还想跟你做爱。”
“你为什么都不在呢?我都等困了。”
……
早晨的阳光洒在白宥背上,暖和的他睁开眼。砸吧着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想起身去刷牙,但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旁边,他拿起却已没电。腰酸背痛地挪去洗漱完,充上电的手机也开了机。他昨晚跟卞茶晏通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怪不得手机没电了。
下楼吃了早饭又回房间收拾。幸好行李箱挺大,能全部装完。他又回床上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再醒来都快傍晚了。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爸回来了。
他翻身攥住胸口的衣服,狠狠地压抑着突然袭击他的愤怒。五分钟后,他大口喘气地拎着箱子冲下楼,冲出门,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辗转着逃回了出租屋。
房间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此时已是深夜,白宥没有打开灯,就倒在被子上缓和沉重的心悸。
他摸出手机在卞茶晏通话键上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拨出去,就在微信说了声他安全到家了。
每当白宥想要让卞茶晏来陪他,“爸爸去世”、“独生子”这两个词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跟诅咒一样,阻止他开口。他不可以那么自私。
打开微博,点进卞茶晏的主页,最新的那条还是在白宥生日那天,他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白白白白白”。配图是一张素净的黑白简笔小人画。两个火柴人站在一起,额头上都有一根写着“奋斗”的飘带。岔开的腿中间还都有根朝上的短线表示他们的性别。一个表情大笑的高一点,另一个表情嫌弃的矮一些。两根靠在一起的手末端连着一颗有点粗糙的不对称爱心,也正好在图片中心。
白宥记得他只点了赞,没回复也没转发。他当时直接给卞茶晏打了电话,说他画的这么没水准,会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卞茶晏却说,要是真的认真画,这张图就被举报404了。白宥想到那根短线,沉默了会,觉得他说的很很对,然后把微博头像换成了这张图。
一月中旬,一直以为远在天边的肺炎病毒的热度越来越高。白宥刷到的微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