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口气冲回家,李想站在家门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有些难堪踌躇了起来。
最终还是打开了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略扫一眼,客厅没人,李想无端的松了口气,再一鼓作气推开了里屋的门,床上是有人的,李想再松了口气,人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被子随着人的呼吸起起伏伏,活着的,李想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了。
李想清了下嗓子,床上的人并无反应。
“别装了二叔。”李想冲着床隔空喊话,“听说你连班儿都不上啦?怎么,窝在家里装死啊?我回来了,你想打我骂我可以开始了。”
床上的人动都没动一下。
“二叔!”李想一步跨了过去,掀开那像裹尸布一样的被子,然后轻微地“啊”了一声,又赶紧把被子给甩上了。
李余是光着的,李想怀疑自打他走后李余根本就没把这衣裳穿上过。
李余看上去不像故意充耳不闻,倒像是真的人事不省了。
整张脸都透着一股病态的酡红,李想探了探他的鼻息,如同两簇小火苗,李想突然间非礼勿视起来,手伸到被子下面摸了摸,是个烧的正旺的炉子没错。
心咯噔咯噔连滚带爬的往下坠,李想重新掀开他的被子,手指探向后ting,果不其然,残迹尤在,斑斑点点结成了渣,气得李想捶了下床。
李想打了盆水过来,先帮李余把后面的脏东西给清理了,再打算帮他擦擦身子,却发现里侧被子下有一大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这血绝不可能和刚刚的小伤口混为一谈,李想丢了毛巾,抓起他的左手手腕,上面果然遍布了十余条深深浅浅的口子,最深的那条皮rou还外翻着,未能完全闭合。
“他妈的!”李想先是指着李余的鼻子大骂,“你他妈还真死啊……”
骂着骂着就成了哭腔,随后就是侵入骨髓的凉意,他怕疯了,他不想他二叔死,死了就只剩他一个人,一个可有可无孤苦伶仃的人,他连个可以记恨的人都没了。
李想慌忙之下也顾不得找李余的裤衩,直接把棉裤给他套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他的上半身,又从门外捡了块转头把李余放钱的那个小抽屉砸开,把所有能带上的零钱混乱塞进裤兜,把人背起来就走。
没有自行车,李想又骂了一声,又恰逢初雪,外面连辆可以拉人的小三轮都看不到,李想一咬牙,撑着一口气把李余弄到了镇医院。
到了医院,李想先虚脱了,那么一个大个子站都站不稳了,身上只单穿了一件线衣,脸上又是雪水又是汗水,一丝两气的卸下背上的李余,“快呀,他他妈的不想活了,可不能让他死喽……”
多亏了李想,李余没死成。
他出的血不少,可也没那么多,估计是下手没那么稳准狠,血流一流自己就凝固了,他的问题主要是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以及长时间没有进食和失血所导致的昏厥。
问题不大,可如果再晚一点儿,也不是没有闹出人命的可能。
李想衣不解带地守了李余一夜,次日中午,李余才悠悠转醒。
叔侄俩碰的很不是时候,李余睁了眼,李想却很不争气地打起了瞌睡,单手撑着脑袋在床边一栽一栽。
李余抬了抬右手,右手挂着葡萄糖,抬了抬左手,左手裹着层层叠叠的纱布,一抬一放之间都异常艰难,这并不是拜医院所赐,而是因为李想的动手能力太差,他被卸掉再接的关节直到现在还如坠千斤。
李余把目光定在了李想身上,其实只能看见他俯趴在床边的后脑勺,两个旋儿,从小就虎。
李想这通小瞌睡打得并不安心,很快就被一个梦魇惊醒,揉了揉眼睛就看到李余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看鬼啊?”李想抖了一下,继而理直气壮,“想打死我?你先出了这医院门再说吧!”
李余半阖了眼睫毛,“我打不过你。”
“打不过我你就要去死?”
“那怎么办,我也不能把你给杀了。”
李想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他闷闷地站了起来,“你要吃什么吗?我去买。”
李余低声咳了一会儿,“你花了多少钱?”
李想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都到了这会儿了,你他妈还只想着钱?”
“我赚的钱。”
“行。”李想点头,他忍住又要爆粗的冲动,李余的格局就这么大,他也不能要求太高。
“那我不上学了,以后我出去赚钱,让你在家躺着当大爷,把你供起来,行吗二叔?”
李余根本没有理会,他盯着挂在床头的药瓶子,“这个滴完我可以回家了吗?”
“回家干嘛?”李想夹枪带棒,“回家接着自杀?然后我再把你救回来,又要浪费你赚的钱了。”
“不自杀了。”李余垂了脑袋,“太疼了。”
“哎。”李想看着李余没一点rou的尖下巴叹了口气,“我做的事儿我自己认,你也不用要死要活的,你要想让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