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
“不好意思,没忍住多嘴了。”童思惟恢复了对待小朋友的职业笑容,眼睛弯弯,眨一眨似乎有星子要溅出来。
“童老师,别在我面前装纯良了。我又不是你学生。”华程移开目光不看他。
“哈,是么。看到你的娃娃脸忍不住。”童思惟吐吐舌头:“那,下周见。”
“嗯?下周?”华程迟疑了一下:“我,不一定有时间。”是要..回请他吗...
“对,下周,还是我带张亦元去做治疗。今天约好了不是。”童思惟笑他。
“哦对。那,下周见。”
看着华程抱着女孩上了黑色奔驰E43,童思惟转身走向地铁口。那辆车后盖左侧有三个大写字母:AMG,他记得办公室里刚结婚的女老师说过,加了这3个字母的奔驰,比同型号的价格要翻倍。当时童思惟就没明白,既然要翻倍那为什么不直接买辆更贵的型号呢?女老师特娇羞的说:我老公他人比较低调,追求驾驶感。
不管加不加AMG,谁低不低调都跟他无关。
今天吃饭的时候他一股火起得莫名其妙说话自然有点冲,华程说得没错,这个世界很不公平的,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仰望的。可后半句他没说。
这个世界很不公平的,有些人生来就苟且,是高高在上那些人脚底的一撮杂草,想得到些阳光雨露要靠老天慈悲。
颠簸了近2个小时回到城中村,街边的小店还未打烊,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和大学生,太阳升起,衣着体面的白领们从低矮拥挤的违章建筑群中走出,若无其事的融入繁华的CBD与旁人无二,可月升日落,长途颠簸回到逼仄的巷道里,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布满坑洞的破旧路面,回到随时停电的简陋屋檐的也是他们。像是同一个人的两段人生。白天是浮华的梦,夜里是狗血的真实。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里只是过渡期的临时居所,他们身在城市心却依然有归属,那里可能有亲人,有家。可对于童思惟来说,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但他既没有远方的家没有期盼他的亲人,却也不属于这座城市。
他刻意选了街角两侧临街的三层建筑顶层,这条街唯一一栋有自然日光照射的建筑,虽然有太阳的时候他很少在家。移开楼道口不知转了几手的电瓶车摸黑上楼,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对门的防盗门开了个缝,17,8的女孩探头出来冲他一笑:“童哥吃饭了吗?”
对门住了两个外来务工的女孩,将将成年,在附近的服装加工厂流水线全年无休。高一点的姓卫,矮一点的姓李,据说是同乡结伴进城打工。
童思惟说了句稍等,进屋放下包脱了外套拿上了工具箱又去敲对面的门:“小卫是我,开门。”
小姑娘赶紧开了门:“厨房水龙头漏水好几天了,越来越厉害,拧到头了也没用。给房东打电话也不接。。。”
两个姑娘正窝在沙发里吃凉皮追剧,工厂是797工作制,两人每天晚上9点才能下班回家吃晚饭。
童思惟直接进了厨房,关闭总水阀,熟练地一层层拆下顶板和套盖螺母,替换新的底座橡胶垫圈,给阀杆上油,再一层层安回原位。打开总阀观察了一会,确认没问题后,他回到客厅跟小姑娘们打个招呼:“搞定。”
“啊啊啊啊我要死了!”餐桌上摆的二手杂牌笔记本里放着不知道什么日剧,两个姑娘看的一脸娇羞:“片寄凉太太帅了啊!!!!”
紧接着,小卫一把抓住小李的双肩,深情的说:“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似乎沉浸在剧中,她们根本没管屋里还站着个男人。
那两人对视3秒后又开始疯狂尖叫,吓得童思惟退后了几步:“你们看,水龙头修好了,我先回去了拜拜。”
年轻真好,童思惟想。片寄凉太他知道,最近演了大火的偶像剧,似乎叫我爱哥哥哥哥爱我什么的?日剧在禁断话题上通常又大胆又充满想象力。
童思惟脱了衣服冲了个凉水澡,九月底气温已经开始下降,坏了一个夏天的热水器房东始终不愿意修。每次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嘴上答应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栋楼的房东姓赵,是拆迁户,自己开宝马住CBD的高层,手里还捏着几栋即将拆迁的小楼,妥妥的城中村走出亿万富翁。对待租客表面做出一副大家都是社会底层相互扶持的样子,实际上却吝啬又傲慢,所以童思惟不到万不得已不怎么联络他,对于修水管换灯泡之类的活儿信手拈来。房东倒是也乐得捡个便宜,几年没涨他的房租,前提是整栋楼4户的日常维护都由他帮忙照顾。
他的床摆在窗边,周围没什么高层建筑,躺下望出去就是夜空。城市边缘的灯光亮化没那么严重,隐约可以看到几颗暗淡的星。
“亦元真勇敢!”童思惟帮小胖子擦擦眼泪鼓励他。
第二次见到华程,张亦元没那么怕了,手里捏着奥特曼。
“哟,今天是杰斯提斯啊。赛文21呢?”华程带着蓝色医用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笑两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