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会议室不远的员工休息室里,林静在哭。她的哭声凄凉而绝望,透过墙壁和门板,甚至漏到了长长的走廊上。
站在投屏面前的路小宇听到,只觉得整个后脖子与耳背都一阵发毛。
所有的管理培训生都被带走了,唯独留了他一个,大部分的场下评委也都还在,此刻的会场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一份路小宇的备用企划案。本是答辩的环节却没有人提问,本该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却极其诡异的,流露出一股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气氛。
所有人的态度都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定夺,只因场中原本大家最为依仗、意见也最为重要的那一号人物,已经先行离开了。
就在林静企划案抄袭的事态甫一爆出的时刻,相隔两层楼的办公层上传来更加劲爆的一条消息——原本定在今日举行的董事会因为远播一众中层的闯入而被迫中断了。
做这样离经叛道拼死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商务开发部的张士峰,他领了头,带着一打积攒已久的证据和绝大部分中层领导干部的请愿书,破门而入,直面董事会前,却不想一推开门,发现屋里坐着的,却全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陆远播因仍缠绵病榻,未曾出席,可往常作为他发言人的那几个亲眷却也没有出现,反倒多出大半他叫不上名号的陌生面孔,那般情景也令他惊讶万分,愣在当场。
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陆沁自然是第一时间撇下终审会也赶去了,不知何意,临走前,他还执意一道拉走了方南。在离场之时,方南的眼神匆忙间最后与路小宇交汇过一道,其间的焦急连路小宇都觉得罕见。
难得也有能让那个人也乱了阵脚的时候,他必然是顾不上这一头了,可是方南不在,自己这……又当如何呢?
这句问话刚一冒头,路小宇又猛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说什么出人头地,到了这种时候,竟然第一反应还是要去依赖方南。说好的不怕吃苦,说好的要快速成长,自己的决心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玩物似的东西吗!
发狠地一咬牙,路小宇将盘桓在心头的那点胆怯又全都吞回了腹中。
场中寂静,他却鼓起勇气,一清喉头,头几个音节摇晃了几下便问出一句话:
“请问……对我的这个企划案,各位评审都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那就走正常流程吧。”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时间点上,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发话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一个人,坐在会议桌最边缘,却距离路小宇站着的地方最为靠近的运营管理部部长刘玉仕。
他码出一叠表格,利落地分发到众人面前,人手一张。
“评审们想要发问的,尽可以发问,运营管理部会做好会议记录,影音资料也都会如实保存,届时按照集团流程统计分数,综合分数划归岗位即可。”
刘玉仕分发表格的时候弓着腰,面上带笑,恭恭敬敬的。他虽掌管一个边缘部门,却到底是明面上统管会议流程和负责评审结果统计的人,这时候出来发句话,倒不算胡来,相反的,还替许多部门领导,将本不愿出面一锤定音的那口锅给接了过去,虽不显眼,几个来自同样势单力薄分支部门的评审都暗自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知道刘玉仕的性子,老好人一个,能在这样复杂的大集团里数年如一日的周旋,明面上却谁也不得罪,自然有着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虽辖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往往能从领导最边边角角的安排里窥见他们的心思,从而把与自己部门工作相关的事务提前布置,安排得滴水不漏。
若只是一次两次,也就引以为巧合罢了。可是次数多了,注意到的人也渐渐多起来。集团内部管理层都流传着,运营管理的刘部长,富海出身却能挨到如今,侍奉三朝,可是个贾诩一般的人物。明里暗里,找他打听事情,揣摩上层意愿的人也有不少。
近两年来,刘玉仕贴那陆家子弟是愈发地紧,在陆沁的面前,恭顺谄媚得就像皇帝身边的太监,他怎么敢擅作主张做得罪陆沁的事儿?
以他这比泥鳅都圆滑的行事,在这时候却偏跳出来,能是一头脑热?怕不是……早受过什么暗示才对吧……?
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刘玉仕也是不慌不忙的一笑。
现下话事的全走了,自己反倒得他们高看一眼,也不知是否脸上镶金,算他赚着。
不动声色在心下讥讽一笑过后,刘玉仕才说:
“昨日我遇到陆经理,他特意交代过我们运营管理部一定要把关好这次的评审。虽说只是商务开发部部门层面上发起的管培生计划,但到底是从总部获批,人员的资历又不差,陆经理他有想法,已经与总部提了申请,说今年地产部要培养新人,势必,也要从中定下一位来,让我一定小心甄选。”
说完那话,他又将手中的表格一扬,说,
“陆经理原定在今天下午,就有飞往上海的公务行程,怕耽误评审,心切得很,在此之前已经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