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不在公司里?CRM里看你灰着,你今天上班吗?看见消息就回复一下,有急事找你。”
方南又低头看一眼手机。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半分钟之前发出去的,就如同石沉大海了一样,和之前发过去的那些一道,通通沉寂着,没有半点回音。
他着急了。这还是他入职以后的第一次,卡着准点打卡下班,一秒也没有多做停留。
医院是来不及去了,方南连地铁也没有坐,抬手招了出写字楼以后遇上的第一辆出租车,上车就直奔自己的住处而去。
自打上次在急诊病院和郑铭源闹出那些争端之后,方南就气不过,将那部郑铭源专门用来联络他的手机甩到了卧室柜子的抽屉深处,免得接那人狂轰滥炸的电话。虽然知道,这种程度的逃避也是无用,但凡对方真想来找他,总归会有办法过来找他,但一点骨气,方南还是有的。
那时他实在心烦意乱得很,压根忽略了自己和郑铭源没算清楚的那笔烂账里还夹了一个路小宇。这会路小宇又死活不回他的消息,方南担心不过,觉得最要紧,是要赶紧给郑铭源去个电话,不管对方信或不信,也一定要解释清楚,以免牵连上更多无辜的人。
方南一路心焦,到了楼下,前额都沁出汗来,又逢楼上有住户不知搬家还是做甚,几样大型家具把电梯门卡得死死,方南原地盘桓片刻,干脆便解了西服外套的扣子转去爬了楼梯。
他住七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一口气爬完,发型都跟着shi乱,方南却顾不上这个,只一个劲低头侧身在公文包里摸钥匙。
叮铃啷当的钥匙缠在耳机线上,一股划拉出来一串,从边缘落出来,方南脚步一顿,伸手去兜,膝头却猛然撞在一件硬物上,疼得他直发麻。
寂静的楼道里响起“唉哟”一声。方南低下头,路小宇抬起头,两道讶异又干净的眼神在满布微尘的空气里碰了个正着。
“你回来了?”和“你怎么在这?”的问话同时响起。方南愣着,定睛看清楚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路小宇那双迷离的眼睛。
他的额发乱糟糟,叫汗糊成一片,半张脸都发红,还带着点衣服褶子的痕迹。路小宇舔舔嘴唇,不好意思的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上擦了擦手。他方才歪倒在墙边,枕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楼梯太硌人,一觉睡了不到半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浑身都酸,也不知到底是这睡姿的错,还是因为自己昨天刚和人打过一架,一身旧伤延迟复发。
但他仍然收起满脸的不适,仰头对方南笑了一下。
“南哥。”他分外乖巧,叫了方南一声,又邀功似的拎了拎方才睡着时护在怀里的一大包东西,那是他到市场去买回来的rou菜鱼蛋,新鲜水灵得很,打算下厨做给方南吃的,“之前商务考察加了几天班,今天小组集体调休了,正好我闲得很,过来帮你看孩子。”
“看什么孩子!”方南差点当场呲出那句。找不见人消息又不回的,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公司里被人盯上,还有闲心思过来搞这些!
他心忧得很,直想和路小宇把话挑明了说,又怕吓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儿。原地站着调整了半天呼吸,才在路小宇傻呆呆带着压痕的半张脸上匆匆一拍。
“我没孩子要你帮着带,阳阳今晚住医院里。”
路小宇“哦”了一声,并没表现出多么意外或是失望的样子。方南拍过他以后,他也拍拍屁股站起来,挺殷勤地伸手去接方南手里的公文包,好叫方南拿稳那串钥匙。
“我也是听说平时照看阳阳的阿姨有事要离开北京,担心你一个人周转不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既然阳阳不在家,那我做好了饭就走,我买了小米,养病期间的孩子适合吃,等粥熬好了,你可以保温桶里装一些,给阳阳送去。”
方南的钥匙**锁眼里,转动锁头的时候听见路小宇的那一串话,惊讶得嘴巴都要合不拢。
怎么还做饭?做什么饭?都什么节骨眼了,这年轻人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之前评审会上拿了最低分,连个屁也不放就自己闷着,要不是今天见了刘玉仕听他提起,指不定连方南都要忽略到几时去。
他顿了一顿,刚拉开门把手,就正经起一张脸来想要和路小宇说些道理。谁知对方一个不请自来的,倒比他更为熟稔的样子,驾轻就熟推开门就踩进了玄关,没有拖鞋换,便脱了鞋,赤着脚,三两下转进厨房,冰箱门叮铃啷当一开,整个人便没影了。
方南站在原地,连大厅的灯都没来得及打开。
他只听见从厨房里传来的路小宇吆喝的声音。
“你晚饭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做几个开胃小菜,还是清淡点,喝个汤?”
“你等……!”方南赶忙也脱下皮鞋跨着步子追过去,见到路小宇已经系上围裙,一手举着一只封了保鲜膜的超市熟食盒子,从厨房里踱步出来,还一面问他:
“南哥,你这盒烤麸是什么时候买的,冰箱里放多久了,有日期吗?”
他一转头,瞥见背后墙上就有一盏电灯开关,反手“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