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祁泱就要从上海返来,郑启泽会去接机。今晚冇其他人,只得他们两个。
启德机场离九龙城寨的好近,郑启泽买了点海鲜先返城寨一趟。自从第一次修面之后,郑启泽得闲就会去找华叔。祁泱学上海话的老师都系华叔介绍,听了几个月地地道道的上海话,郑启泽都有点识讲。
“阿泽来啦!”华叔用毛巾仔细地弹走椅面可能有的碎发,“等阵啊!你件西装一看都要几万蚊【元】,唔好整污糟【弄脏】。”
“唔紧要。”郑启泽讲道。
“来,坐。”
郑启泽在理发椅上躺下,闭起眼睛。剃刀的摩擦声又响起。郑启泽已经好习惯听到这个声音,这种声音已经同修面带来的舒适感融为一体。只要听见,仿佛就已经开始放松。
微烫的脸帕,熟悉的肥皂香,锋利的刀带来轻柔同冰冷。郑启泽好享受这一刻的感觉,这种有惊无险的危险感总会带来Jing神上的另一种舒缓。华叔的流程郑启泽已经熟悉,就在快要收尾的时候华叔问道:
“你系最后一个,赶唔赶时间?”
见郑启泽摇摇头,华叔在修面之后又用热面帕帮郑启泽热敷眼睛。
“挖挖耳朵伐?”
“好。”
华叔的耳勺是银的,入耳的时候冰冰凉凉。耳朵的神经多,加埋平日好少会触碰到所以特别敏感。耳勺不轻不重地游走走带来的细微声响传入耳朵,伴随着酥麻的感觉。郑启泽想起祁泱,想他亲吻他耳后时他的不住轻颤。
郑启泽都有点挂念祁泱,虽然他们并非日常见面。但两个人有了这份关系之后,祁泱独自远行都是第一次。郑启泽唔担心他会处理得唔好,祁泱远比他预想的叻【聪明,能干】,话头醒尾又捱得过。再加埋父荫母荫,以后他的路会越行越宽,越行越远。
想念,只不过是简单的想念。
“好啦!”
华叔将凳子摇起,郑启泽的西装革履在华叔的发型屋有点格格不入。其实如果唔系去接机,郑启泽都好少穿成咁返回九龙城寨。虽然他名号城寨兄弟人人都知,但今日的衣装将他同这里的差距更加鲜明。
“阿泽,你真系犀利。有出息!”华叔忍不住讲道。
“好彩啫!【运气好而已】”郑启泽起身给钱华叔,再拿起一袋海鲜递过去,“华叔啊,呢【这】袋给你的。”
“唔得【不行】!你次次返来帮衬我生意我就好开心的啦!”
“留底啦!我走先。”
郑启泽提了另一袋海鲜出了门,华叔在他身后连声多谢。绕过Yin暗chaoshi的细巷,郑启泽冇见到那只盲眼猫。唔知它系去玩,仲系已经死了。
“追龙”,“吹口琴”,“打高射炮”。这几个形象生动的词只有这种体验过毒品【DP】的人先创造得出。九龙城寨特有的盲眼猫也都系因为道友【瘾君子】。他们有时会把猫的眼睛挖出来,放在龙眼rou上然后生吞。他们认为这是对眼睛好。不过这个听起来几恐怖的画面,对于自细在九龙城寨长大的郑启泽来讲都见怪不怪。
“文叔,食饭啊!预埋我份【算我一份】?”
“衰仔!”文叔笑着从一旁又搬来一张凳,“坐啦!我去买点烧鹅,这点唔够你食的!”
郑启泽拉着文叔坐低,讲道:“唔使啦!而家年纪大咗,胃口冇以前咁好。够啦!”
“我都未讲,你不过三十几岁!”
“系系,我错。”
文叔见到郑启泽来真系好开心,笑问道:“下次你来之前同我讲声,我多做几个菜。”
“好啊!”
祁泱的飞机要十一点多先降落。郑启泽有大把时间陪着文叔吹水【闲聊】。不过如果是外人大概都冇咩胃口。周围好挤迫唔讲,望着四周的旧假牙都反胃啦!不过都有几多人来城寨买旧假牙,他们唔介意牙被人用过,只要有牙就得。
郑启泽听文叔讲他遇到的客,邻里街坊的新鲜事。生老病死,飞黄腾达。都不过是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文叔的白酒饮到只剩最后一啖的时候,他放下筷望向郑启泽讲道:
“阿泽,文叔问你一句话。你照实答我。”
“文叔你讲。”
“你依家做的事系咪犯法的?会唔会好危险?”
郑启泽抬眼望了眼文叔,文叔担心的神色同他眼边的皱纹都让郑启泽觉得有点难过,不忍细看,郑启泽再次低下头饮酒。见郑启泽唔发生,文叔又讲道:
“阿泽啊,赚几多钱唔重要。够用咪得咯【够用就行了】!知唔知啊?”
郑启泽夹了一筷菜送入口中,蚝油鸭掌是文叔的拿手菜。几十年来都好好味,以前郑启泽就用手拿一只鸭掌边玩边食,依家用筷,但口味一点冇变。
郑启泽点点头,冇讲话。文叔也不再多讲,又夹了一个鸭掌给郑启泽。
“来,多食点。你都有几个月冇来。”
“文叔啊,之前同你讲的。在外边做一间诊所的事你考虑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