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旧辉收到大佬昌被人杀了的消息。
一个月的时间,郑启泽只用了两个礼拜。
郑启泽返九龙城寨找陈先,他路过华叔的理发屋之后又行返来。
“阿泽,剪头发?”
“系。”
华叔是上海过来的,口音里夹杂着一些苏北口音的上海话,但每句都会用广东腔结尾。郑启泽在理发凳上坐下。郑启泽从细个时候开始陪阿爸来理发,坐的一直都是这张老式铸铁理发凳。
香港有两种理发店一种是广东式样一种是上海式的。最近几年开始流行上海式,这家理发店在九龙城寨越来越有名气。洗头,剪发,吹头,华叔好快就搞掂。华叔今日好似有点清闲,门外都没等位的人。他边用家乡话哼着小调边用干海绵擦去郑启泽颈脖的碎发。
“要修面伐?”干海绵的粗糙的质感伴随着华叔的话在郑启泽耳边响起。
修面是上海话,郑启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自己未试过,但是见到以前大人来修面好似各个都好舒服,好快睡着。
“好,试下。”郑启泽讲道。
华叔将张凳摇到一个角度,让郑启泽躺下。修面之前,华叔最标准的动作就是用剃刀摩擦椅子旁的一块深色厚皮,他的手势同刀摩擦的声音都几利落,让郑启泽有点紧张又有期待。
华叔取出香皂盒,在面盆里倒上热水。郑启泽闭起眼,从声音里他可以感觉到华叔的动作,水声响起,应该是华叔将脸帕放入水里,停了一阵之后捞起,稍稍捏捏水。温热的感觉好快传来,脸帕在郑启泽的面上同嘴唇四周来回shi润。
以前阿爸修面时的步骤郑启泽记得好清楚。他知道跟着落来会有细毛刷将香皂的泡沫刷在面上。好快,熟悉的香味同痕痒的感觉从鼻尖传来,然后是下颚的四周。
剃刀的刀柄長,因为折叠的关系刀柄兼刀鞘。郑启泽又听见两声摩擦声,之后他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感觉在自己的面上滑动。先是下颚同两腮,之后是额头、眉下、鼻梁、耳廓。郑启泽紧张到面部不敢有表情,但剃刀锋利却轻柔,从来都是无惊无险。
剃刀离开耳廓之后,郑启泽知道华叔已经搞定。又是一阵水声之后,面巾带来的热气的气息再次涌入鼻腔。华叔三两下就抹去面上的泡沫同胡须,郑启泽张开眼的瞬间成个人都有一种新生的快感。
一种属于成熟男子应当享有的刀子轻轻拂过的快感。
华叔摇起理发凳,给了郑启泽一支烟。
“舒唔舒服?”
郑启泽点点头。
“现在上海理发店老吃香,比广东理发店生意好。北角一代很多都是上海过来的人,我们的手法比广东理发店新,时髦。香港新宏基地产创始人刘启明以前一直去我们店里剪头发。”
华叔的面上有一种自豪的情绪,郑启泽问道:
“外面几多理发屋生意几好,华叔你点解唔出去做事?”
【点解,为什么?】
“我以前帮老板打工,日剪夜剪,做了一百元我才分到三成。要赚到九十元,我就要做够三百元的生意。我干脆自己做生意,剪多少都算自己的。”
华叔将烟灰弹入烟灰缸,他讲:
“上海移民大部分都是再为生计挣扎,穷得“乓乓响”。来的时候都穷啊,生活就比在上海还差!富的是有,祁家的老丈人就是上海人,带着几箱子金条来的。但那样能有几个,有钞票的毕竟是少数!他们那样的人来香港是发财,同人不同命。你讲是伐?”
郑启泽笑了笑,从袋内摸出钱。讲了声多谢之后行出理发屋。
陈先今日没去赌,郑启泽敲门的时候他仲未起身。穿着底裤就来开门,他眯着眼望见郑启泽,笑道:
“你剪头发了?仲都有剃须?”陈先摸了摸郑启泽的面颊,“靓仔哦!人都白净点,不如今晚一齐去勾女啊?”
“痴线!”
郑启泽绕过陈先走进他的房间,将张凳上的牛仔裤丢给过去。
“着裤。”
“咩事啊?又要去跟住大佬昌?”陈先边穿边讲。
“唔使,他死了。”
“咩啊?!”
陈先立刻将门关上,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随之消失,漆黑一片。
“你杀了他?”
陈先的声音压得好低,但是‘杀’字依然犹如夜风穿过一般锐利地传入郑启泽的耳朵。
“系。”
陈先没讲话。郑启泽在门缝流露出的微弱光线里看着陈先来回搓动的手,那种感觉就好似他下注之后望着骰盅时候,他无法掩盖的兴奋。他们会用微笑的嘴唇或者冷淡的目光掩饰自己的焦躁,但在会某一个瞬间他们双手作出做具原始本能的动作。张开,或者紧握,将内心的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喺边?你点做的?”
【在哪里?你怎么做的?】
“刀,喺马场出口。”
陈先知郑启泽有胆识。但唔知他落手咁快,没叫自己同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