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郑启泽落床开灯。他对着挂在门后的镜洗漱。头上的伤已经好了,身上的淤青也都唔再发痛。不过今日之后大概又要从头开始。
香港有三个夏季,但如果住在这里大概就有四个。房间虽然有窗,但伸手就可以摸到对面的楼的墙,所以除了微弱的光线之外根本没通风的可能。整天的闷热让郑启泽觉得口干舌燥,但屋企里只有自井水。冇得饮。
上游的化工厂把废水直接排放出来。郑启泽自细就听阿爸讲,地下井水里有几多叫唔出名的化学物质,唔可以饮,要饮水就要去街喉接水。
【街喉,街道的水龙头。水喉,水龙头。】
长大之后他才知其实城寨其实有8个水管,不过各个被黑帮控制,供光明街加工“货物”。就算东区的事同西区的居民无关,但是要饮水,依然要去街喉接。
郑启泽住的那栋楼最底楼有个士多店【store谐音】,是周围最大的一间,有700尺。唔等他发声,老板就从一边的柜台入面拿出一包万宝路。
“老板,多一瓶汽水。”
老板拿出瓶汽水摆台面,郑启泽用牙咬开瓶盖就饮。老板见他的样就知道他刚刚起身,不过周围年轻人似郑启泽咁样天黑才起身的都唔算少,见怪不怪啦!
“阿泽,你又冇水饮啊?”
郑启泽笑着将钱摆在台面,讲道:“走先。”
点起支烟向巷口走去,倒眼邱同阿先已经在路口的铺头食鱼蛋粉。见了郑启泽来了,倒眼邱讲道:
“要唔要?”
郑启泽摇了摇头,在他们身边坐低食烟。
“究竟今日去砍边个?”陈先嘴里有一个鱼蛋,边咬边问倒眼邱,“地址有冇发过来啊!”
“来了来了!”倒眼邱的BB机刚好响起,他即刻起身去一边的电话亭覆call。
见倒眼邱走远,陈先拉住郑启泽问道:“阿泽,你有冇钱?”
“你知我有都唔会给你。”
“你以为我冇钱?”陈先朝四周看了眼,然后低声讲,“我研究出一种方法,一定赢钱!不过我手里的钱的唔多,你借本金我。赢了算你,输了算我!够唔够义气?”
郑启泽啖了一口烟,他看向陈先眼里的光。那种,赌徒特有的光。
“你又要出千?”
听到这两个字,陈先几紧张。好彩周围都没人,陈先压低声音讲:“咩出千啊!你不给钱我算了,你唔要乱讲啊!”
【好彩,还好。】
郑启泽刚想开口,倒眼邱就过来了。
“呐,地址。”倒眼邱将纸条摆在台上,“老板讲他两个钟头之后就会去这间酒吧饮酒。打断他一只手就得。”
陈先拿起纸条念出地址,他皱了皱眉头,讲道:
“这个地址有点眼熟,你有冇搞清楚人家的背景啊?”
“当然有!他不过一个公司职员,没事的啦!”
“架撑呢?”郑启泽问道。
【架撑,家伙。】
倒眼邱打开背包,入面有三根铁棍。郑启泽点了点头,不再讲话。
酒吧的地址在新界,香港都唔大。等他们差唔多到附近的时候,时间还早。三个人在街边等,冷气从大厦的玻璃门下窜出,不过今日冷气都好似唔够冻。依然闷热,或许是要落雨。
倒眼邱在街边看陈先变魔术。郑启泽点起支烟看向周围,他记得那个男人的样。过了十几分钟,郑启泽都未望见人,不过一架三角钢琴被人推到路边。周边是新盖的高档住宅,郑启泽望向灯火通明的大楼,或许入面家家人家都有一架钢琴。
等工人离开了几分钟,郑启泽走到钢琴边。他没见过三角钢琴,其实他连普通的钢琴都只是在乐器行同电视里见过。郑启泽站在钢琴边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一滴雨落在琴键上,但未能激起乐声。
来唔及反应,骤雨在下一秒倾盆而下。
郑启泽冇行开躲雨。他在雨中继续望着钢琴,然后慢慢伸出手,在白色的琴键上面轻轻落低。
钢琴响起清脆的音色,郑启泽唔知自己弹的是边个音,也听唔出是边个音。不过他觉得好听,几好听。依然只用一个手指,郑启泽又在白键上又求求其其按了几下。
【求求其其,随随便便。】
乐声在骤雨里轻轻响起,就连烟灭了他都未知。
只不过6月的骤雨来得快也行得快。雨声逐渐变小的时候郑启泽就收起手。他唔想被人听见。口里支烟已经shi透,郑启泽摸出袋内的烟盒,好彩仲有烟可以食。
重新点起支烟,郑启泽走返去倒眼邱他们那边。
倒眼邱他们见到落雨就寻了一个屋檐躲雨,望见周身shi透的郑启泽都几出奇。
“你去了边啊?你唔会躲雨的?”陈先笑道。
“天热。”
“痴线!”陈先大笑。
“喂喂!来了!就是他!”倒眼邱讲道。
“攞嘢!”【攞嘢,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