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万顷霞光倒泻入海。
灼金初阳喷薄而出,直将所有人浸透在不可直视的暖晕中。
雨散云收,海风悠长。
宁连丞衣袍清摆,将席墨三人领到主殿广场尚未拆去的高台上,“今夜辛苦了。稍等片刻就能回去休息了。”
温叙自然听不见他说话,垂首拢袖,看着已是睡熟多时。
乔沛就悄然侧目,“席墨哥哥,小师叔怎么不铺他的绢子了?”
“……大概是看不上这地方吧。”席墨亦是低声相应。
就给一道人影印在面上,“怎么,我的乖徒儿又看不上哪里了?”
“弟子不敢。”席墨行了一礼,便被掌门慈爱地顺了顺略显凌乱的发尾,“理解,不是绝好的也该你看不上。”
席墨措手不及给摸个正着,正蹙了眉尖想要说道,仰起脸来心中却是一紧,暗觉不对。
……并无异样。
没有被江潭触碰时,如经雷电的酥麻,如坐云端的舒惬,如饮甘露的畅意。
他张了张口,吞了毒草般哑然,只眉心愈凝愈紧。
“这是你第一等的骄傲,不必羞于示人。”掌门了然于心。转身见底下弟子已分列俨然,这便含笑道,“左右看看都到齐了吧。我们有没有落了谁啊?”
众弟子默而相觑,首摇纷然。
“今次事发突然,龙冢算开了一日不到。获宝虽少,然冢上煞气不复,估计就要这么彻底开下去了。”掌门道,“往后安排概会不同,故此次算作最后一次‘寻龙’,奖赏也会优厚一些。”
一众长老弟子自无异议。唯余立面露讥讽之色,“明虚子贵为掌门,说话便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未虚子原已深得我意。”掌门不以为忤,“探冢事小,多给孩子们一些慰劳又有何不可呢?”
那厢回以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再不出声了。
掌门亦是笑而不语,环顾一周,转对席墨道,“从小墨开始,想要什么说说看。”
席墨顿了顿,清声朗气道,“弟子于泓渊中取得龙角,想请丰山长老以此铸剑。”
原本静寂的台下轰然炸开了锅。
掌门的龙眉看着都要乘风而舞了,“好孩子,这是丰山长老分内之事,你需再说一件。”
刚给宁连丞请来的丰山尚踞在半空,远远将这话听在耳中,一个白眼扶住斗笠沿子,自从鼻中喷出好大一声冷哂。
席墨心中有数,唇边起了一丝浅笑,“谢过掌门好意,弟子斗胆,欲求主峰落英谷中桃树一株。”
掌门一脸不可思议,“这算什么斗胆,当作铸剑的边角料附给你便是,再选一样。”
余立有所不满,“明虚子这是要行捧杀之举?”
“也对。”掌门顺意而为,“嘉奖之事理当慎重,还应寻个无人之处慢慢琢磨。”
他就拍拍席墨后背,“小伙子再好好想想,有空同我说了就好。”又冲着乔沛挤挤眉毛,“沛儿呢?”
乔沛被这么一叫,明显噎了一瞬,自咽了口唾沫,怀揣十万分的希冀道,“掌门,弟子想回家。”
余立脸色黑成焦炭,只想立刻将这不中用的踢出外闻峰,不教她穿着一身赤金纹云袍站在上头大喇喇地丢人现眼。
掌门倒是一顿,“不可以啊。”
乔沛刚露出失望的神色,脑门就挨了一记轻弹。她捂着道红印子痛得泪眼汪汪,看掌门满面肃然道,“小丫头没有认真听讲吧,说过这奖励要与所从之道相符了,你这修得到底是什么道?”
乔沛嗫嚅片刻,只怯怯道,“弟子所从御兽之道,也得想想再说。”
“随你啦。”掌门略一转眸,看到温叙睁了眼来,将将启唇,便听人平淡道,“十年之内,掌门相关,一概不见。”
掌门这就给打了个始料未及,“哇你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
温叙掩了呵欠,“二十年。”
掌门当即投降,“得得得,五年,行不行?”
温叙断然相拒,“不行。”
掌门就好声好气商量道,“让你丰师兄给你烧个鸿钧级别的炼造炉?”
即听一旁丰山叫骂道,“莫要再给老子瞎揽破事!”
温叙充耳不闻,似有所动,“五年,炼造炉。”
掌门干笑,“一年,炼造炉。”
温叙便道,“不行。”
掌门继续放筹码,“一年,炼造炉,后山之物随便挑。”
台下当即传来一道勃然怒意,“不行!”
温叙同意了,“一年,炼造炉,席墨。”
席墨未料这就又被点了名,只探了半身欲劝,“小师叔……”
就见掌门十分愉快一锤定音,“成交!”
席墨:???
温叙已是困意盎然,兀自闭眼道,“此行灵感充盈,所需活引较多,你来给我种地。”
席墨仍旧微笑,“也不是不行,这个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