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毁地不久之后的仲夏,席墨就再次碰上了董易。
那日云chao列列,碧涛碎波灼目,海鸟的影子不时拍过脸上,弄得席墨眼皮发痒。他正踞在断礁上垂钓,揉着眼间,隐约望见三枚黑点自海天外而来。
很快靠得近了,黑点又变作了白点。当先的小江湖一袭素银纹云袍,依然执着他那把破扇子,笑嘻嘻地从剑上一跃而下,“小席兄弟,别来无恙啊。”
“二哥好。”席墨恍然这人是来讨债了,这就收了鱼竿,“稍等我一下。”
“别,你接着钓,不碍事的。”董易贴着他坐下来,“我刚好路过此地,想着顺道来看看你了。”
席墨“哦”了一声,压低斗笠,装作没看见董易身后那两个铁塔似的汉子。
“听闻你近来过得不错。”董易将扇子往眼前一遮,仰面倒了下去,“说起来当时我们仨一同入派,却是一直未曾再聚一番。”
席墨看海chao卷着腻白泡沫吞吐沙岸,笑了一笑,“二哥果然将沛儿留下来了。”
“是咯,你二哥办事,放心。”董易道,“小丫头最后入了外闻峰。你可知道她是怎么选的么?理直气壮地,问哪一峰的饭做得最好吃,现在想来我还是想笑啊!”
说着便笑了几声,拿起扇子晃了一晃,“说到外闻峰,也是蛮有缘分。我当初入了主峰,拜入苏蒙长老门下,遇见的第一位师兄余数就是外闻峰人。”他啧啧道,“这位余师兄呢,不止生在蓬莱,还是外闻峰主之子。没办法,有些人的起点之高,纵是再来一辈子,我们也是比不得的。”
席墨遥望海面,不动声色听他继续扯掰。
“余师兄性子爽朗,最好结交朋友,在我初来的时候帮了许多忙。我是很认可他这个兄弟的。所以在我心目中啊,余师兄和小席兄弟你一样,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席墨抬了眼,从前只听董易半真不假地胡说八道,现在却觉他这话一个字儿都不能信了。
“不敢当。”席墨道,“所以这位余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哈哈你这孩子,不愧是余师兄看上的人!”董易就拍了拍他的肩,“见诸峰那事儿我们都听说了,小兄弟你做得一把好推手啊!”
席墨垂眸道,“我近来不曾见过见诸峰人,不知二哥所言何事?”
“啊?这都没人来告诉你的吗?”董易很是不平,“那温小哥不是炼成了传说中的化心阵么,说阵引就是你种出来的古毒融影啊!”
席墨一怔,不想自己种毒之事已传到了主峰,却只道,“那毒是我无心所得,于阵法之事,我确实一概不知的。”
“你可是大功臣,不必客气。”董易就给他扇风,“倒是见诸峰的太不知好歹,也不知道将你请回去供着。”又道,“像我们经济峰就不同,倘使你这毒给了余师兄,那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席墨笑了笑,“不过可惜了,老伯不准我再种毒,上月我已将地毁了。”
董易一窒,坐起身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又分外心痛道,“你那些个毒啊药的也给毁了?”
席墨点点头,眼里亦是惋惜与不舍。他一收手,钓了只青斑鲙上来,“晚饭有了,二哥要来么?”
董易摇摇扇子,“如此,我就不与你客气了。”路上又将身后那俩一脸煞气的汉子介绍一遍,“这是轩辕兄弟,我同门。别看他们不太爱说话,但都是很好的人。”
席墨耳朵一动,就听身后的轩辕珞小声嘀咕,“阿兄,他说我们不爱说话。”
“那就不爱说话吧。”轩辕璎沉声道,“既然老大让我们作陪,这次先便宜他了。”
“阿兄,这山道好高,为什么不能御风啊。”
“没看见前儿那个崽头不能飞么!”轩辕璎有些沉不住声了,“问问问,能不能记点事啊!”
“我半天没说话了,晒得心慌。”轩辕珞很是委屈,“我还不想和他们吃饭,万一被崽头下毒了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吃!”轩辕璎嗤了一声。
“可我饿。”轩辕珞巴巴道,“那条鱼看着也好吃。”
“被毒了刚好,再不用这么磨磨唧唧,直接拿了人回去了事!”轩辕璎说着,似是有了想法,“弟,你这次出来带什么毒了吗?”
“我哪有那种东西!”轩辕珞很是惊恐道,“凡是有毒的玩意儿,我一辈子都不会碰的!”
席墨一面听着,一面与董易说笑,“我前时酿了些枇杷酒,老伯很爱喝,还剩了几坛,今天人多,可都开了。”
“倒是不必。”董易道,“老伯赶山不易,好酒还是都留了与他喝吧。”
“不会,老伯看见你们,一定很高兴。毕竟后山不常有人来与他把酒话古今。”席墨看着董易的唇角僵了僵,然后颔首道,“那真是……再好不过。”
也就是几日前,主峰广场上忽然吊起了一串弟子。据说是去后山摸灵植,先给灵傀揍了一顿,后半死不活地被老伯拎回来,串风铃一般挂在桓表上,风一吹就转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