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一脸痴呆望天的姿势,洛朗特已经在山洞里大字躺了一个上午,他现在依然感觉魔幻,自己那么大一个学长怎么就成了站在全人类对立面的最终BOSS?
但仔细回想,一切似乎又有迹可循。
他以为学长性格冷漠是成长环境所致,其实是BOSS懒得搭理异族幼崽;他以为学长孑然一身是被欺负、被孤立,实际是惹到它的人轻则思维更改,重则直接销毁,根本没机会再出现在它面前;它时常一副“不通情理”、“一板一眼”、“按部就班”的模样,因为它就是在照本宣科地模仿人类行为。
一想到自己还妄图在它面前扮演救世主,洛朗特就尴尬地脚趾能在地上抠出一座空间站。也亏得他运气好,每次在它雷点上蹦哒后都能找补回来,甚至最后真把大BOSS撩得动了心。
自己怎么这么棒……个屁咧!
洛朗特烦躁地挺腰坐起,抬手把头发揉成了鸡窝。那个混蛋,披了几天人皮就以为它懂人类了?脑仁不比核桃大的家伙!
“首先,智力和脑仁大小并无直接关系;其次,脑仁核桃大小的只有兵虫。”
轻飘飘的清淡声音从洞口传入。
洛朗特愤愤扭头,吹胡子瞪眼望过去,“你怎么偷窥我思想!”
“我没有,你都嚷嚷出声了。”青年从洞外走到洛朗特面前,低头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男生,回答得正经。
懒得起身,洛朗特仰着头白了它一眼,没好气地问:“干嘛?”
语气不善,态度也不好,行为却透着一股子亲密。毕竟,真?仇人之间都是拔刀相向、形同陌路、Yin奉阳违,哪像他,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吃饭了。”青年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不吃。”洛朗特赌气般拒绝。
蜕壳期结束便要成为成虫的虫族与男生对视着。这个星球给予了人类最大的仁慈,他们柔软、温暖、娇弱,每个人都具有独立的个体意识,自私又无私、勇猛又怯懦、多虑又冲动,他们丰富的人文让年轻的虫族感到新奇。
如果不是……
“就……没饿。”青年深沉的目光幽渊一般,仿佛能吞噬光影,看得洛朗特心头一跳,不自觉解释了一句。解释完他又觉得自己太怂,紧接了个看似拽兮兮、实际憨乎乎的挑眉。
“我说过了,不吃东西你会出问题。”在男生惊诧的眼神中,青年蹲跪下来,搂住他的身体,它把头放在他肩上,感受着属于人类的温软。
它的蜕壳期早在一年前就该结束了,它原本计划转系去个不起眼的地方,制造一场事故处理掉这具身体,消除它存在过的痕迹,却没想被男生拖到了此刻。
鲜活、生动、热情、赤忱,男生把人性中它最喜欢的一面都展现在了它面前。
和人类接触就像拆盲盒,在拆出一堆垃圾后,它终于拆到一个特别合心意、想放在身边的小可爱。
为了带走他,它透彻地研究了考试,在飞船上顶着极度不稳定的Jing神力强行召唤了巡航舰。小东西被影响,吓得像只炸了毛的猫,却忍住恐惧抱紧它、亲吻它,用自己的身体安抚它。
由内而外都柔软温暖的人类,让它不知不觉陷进去。
被青年环在怀里,洛朗特纠结成了一根麻绳,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推开它,但他的情感却全然接受并且享受心爱之人的亲近。
至少现在还是停战期,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为了点气节丢掉性命不值得。洛朗特一边唾弃自己自欺欺人,一边又松了口气,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他揪紧的心得到片刻舒缓。
“知道了,我去就是。”洛朗特假装冷淡地回道,收着劲儿推开青年,站起身率先大步走出山洞。
从暗处到亮处,眼睛一时没适应,加上走得匆忙,洛朗特便没注意到洞外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才踏出洞口,他脚下莫名一绊,一个趔趄,眼见就要跌倒。
腰间一紧,倾倒的身体被拉回,洛朗特的后背靠上青年坚实的胸膛。
“这里……”无暇顾及自己被青年拦腰抱住,洛朗特睁大眼看着面前的景色。
袒露了身份,青年便不再藏着掖着,将梦境改为了虫族记录中的模样:这是一片与森林融为一体的“建筑”,藤蔓与泥土缠绕的“吊袋”、枝叶与金属搭建的“树屋”、树根与岩石构筑的“洞xue”,壮阔又奇异。
洛朗特能想象这里曾经繁盛时的样子,但现在所有一切都只能出现在虫后的幻梦中。
好一会儿。
“还看吗?”身后传来青年淡淡的声音。
洛朗特回过神,别扭地从青年怀里挣脱出来,哼哼着问:“饭呢?”
青年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
洛朗特抬头望去,高耸的树端之上,一座环形平台若隐若现。
洛朗特:“……”
虫子能竖着爬了不起哦。
没等他吐槽,藤枝编成的“电梯”从树顶徐徐而下。
也是,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