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珠其实对一觉醒来发现只剩下自己这件事非常习惯,所以当她发现院子里还有人的时候多少有点儿惊讶,而这份惊讶在看到青寒时转为了不悦。
“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家里太无聊了……”罗浮珠显然是没信,偏着头看他,青寒有点儿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
“两个人无聊就不无聊了?”
“我就是觉得我们是一类人,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罗浮珠这话说的很平,青寒并未听出多余的情绪,“浮诛,我去妖族就是因为他们视我为异类……我可以理解你……”
“你可以理解我什么?”罗浮珠觉得有点儿好笑,“你是理解我父母双亡、兄长暴毙,还是理解我不人不鬼、朝不保夕地活到现在?”
青寒因为她语中的笑意脸色不太好看。
“我没有觉得我比你更痛苦的意思……我换个问法,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一直跟着尹洵么?”
他确实不能理解。
“你是鲛人族皇室的血脉,在妖族又师门显赫,可我,我什么都不是。青寒……老实说我很羡慕你,你父亲想护着你他便可以送你到其他安全的地方,你的师父,你的同门,我猜他们也都是很好的人——就像叶复礼一样,不护短,但对你绝对不算差。”罗浮珠指指自己,“可我不是,我身边对我算得上好的活人只有尹洵。没有得到过就罢了,可现在,我实在实在做不到放弃。”
“我没想到这点,可是……”
“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够不上你的路。可是青寒,你也不配和我说理解这两个字。”罗浮珠苦笑一声,这时候想起的居然是那个姓叶的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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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皆苦,各不相通,不过各自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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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寒其实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论调。
可和当时一样,他没办法去反驳,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
“那么,你为什么找我?”
“以你这态度,我还有开口的必要么?”青寒抱着手,这满脸戾气的样子倒挺像手搭在尹洵喉头的时候。
有没有必要开口其实得取决于他想说什么。
不过罗浮珠没有和他多说的意思,所以从善如流道:“那慢走不送。”
青寒被噎了一下,气鼓鼓地说:“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反应过来就在这儿了。”
“是吗……那我就不赶你走了。”
女孩子抱着腿缩在院子的藤椅里,头发软软的披散在身后,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青寒默默看着,有些微妙的敛起了自己身上的戾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么,就因为我是鲛人?”
“不是啊,”罗浮珠并不在乎赫族和鲛人有过什么过节,要说有什么,也顶多是鲛人能活的时间太久了心里不太平衡,“我不喜欢你单纯是因为你性格差。”
青寒一时语塞。
“没人这么说过你吧?”罗浮珠的语调也不再那么生硬,绕着鬓边的一缕头发笑起来,“开玩笑的。我呢,其实一点儿都不讨厌你,只是本能的觉得应该离你远点儿。”
“这就是所谓女性的直觉么?”
罗浮珠抬头看他,眼睛溢出些青寒没见过的碎光:“这是本能,是盲人趋利避害的本能。”
“盲人?”青寒不自觉说出声来,看着对方的眼睛后知后觉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罗浮珠笑了笑。
下一瞬远处升腾的烟尘,哭嚎之声动地而来。
青寒望着三司的方向,他从未想到自己的某段记忆会在某天之后像某种生命顽强的植物一样扎根生长,迅速充斥在自己后半生所有意义不明的噩梦里。而此刻的罗浮珠正望着远方出神,她并不知晓自己会以这样一种说不清的方式纠缠于人的梦境,只觉得空气中是似曾相识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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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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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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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祠堂后尹洵难得的打了个喷嚏。
“风寒,不至于吧?”
“不至于,”向同行三个人摆摆手,结果手还没放下又来了一个,“我看是有人说我坏话的可能性大些。”
“别人不至于,你不可好说,”叶复礼挑着一边眉毛,右手向尹洵伸过去,悬在空中不过几秒对方便自觉送上了自己的手腕,“天是不怎么变可毕竟是海底,也不算暖和,就你那身体……”
巽子需直觉这话停得不太妙,联想到尹洵连他手都扒不下来的样子多少有点儿紧张。
当然,介于这两人的关系这个时候最好是不开口。
所以他在静观其变的同时一把抓住了解睚肩膀,对方眨眨眼,自觉地跟着他装木头。
“我说没风寒吧?”
“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