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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在她心目中应该是突如其来的,如有雷鸣闪电,——如有天际掠过的狂飙骤雨,降落在生活中,掀起层层波澜,把意志如同树叶般席卷而去,把整个心带进无底的深渊。”?
长湾。二中。
早读永远是乏味的,清晨的困倦还没有从胃里呕吐干净,绝望如死水般的声音就把喉咙抵住了。一股咸腥的味道涌上来,肠子在翻涌。
长湾又下雨了,外面是灰灰的蓝色,白色的雨在上面拉成线。偶尔有水滴粘到窗户上,于是滚了一层土,化为一条暗沉的伤痕,雕刻在透着冷风的窗户上。
贺别的早饭吃了冷鸡蛋,到学校时忽想起保温杯里装了热牛nai,囫囵吞了下去。从口腔到肚皮霎时一阵滚烫,此刻被冷风一吹,便觉得恶心的痛不欲生了。
闷。
头顶上的灯老了,随着雷鸣,不断昏黄的闪。教室里面一片灰暗,墙是灰的,地是灰的,灰色的天花板灰色的灯,和黑压压的学生,黑压压的噪声混合在一起,是一盆工地水泥桶。
一个红色的女教师走进来,香水气渗透进来。她蹬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贺别注意到,她干裂的唇上的口红没有涂匀,颜色可怜的缩在一起。女教师打量一下班级,手掌重重的拍着讲台,“咚”“咚”铁片巨大的震动起来,发出惊人的咳嗽声。有人咳嗽起来,打哈欠的、伸懒腰的都如同得到了召唤,瞬间移动起来。学生们拖着沉重的头,翻箱倒柜的拔出课本,“哗啦哗啦”的声音急促的响起来。
“......那么,William Shakespeare......”
贺别盯着课本上黑白的英文符号,不禁想:她的音发错了,不是“威-李-一-安-姆”,也不是硬邦邦的中文“杀死比亚”。他忽然觉得有些滑稽,可是实在开心不起来。他不再想听女教师讲话,但是那尾音拖的长长的女声胀满了整个教师,又实在无法忽略。于是,常常有几个音符蹦到他的耳朵里。
“......a great.....”
贺别感到胃里的鸡蛋被搅来搅去。我想回家。他乱七八糟的想。忽而他又慌张的摇摇头。
“....dramatist..................”
圆珠笔在课本上敲出印子,也像下雨。
马艳忽然拔高了声调,像美声音乐家。紧接着“刺啦”一声,一个同学慢吞吞的站起来,手里捏着课本。不情愿的蹙着眉,一会看马艳,一会看课本。终于可怜巴巴的发出几个含混的音节:“...is...ts......”而又沉默下去。
没有人嘲笑他,因为根本没人看他,所有人低着头,凝视着桌面。女教师把那个同学高声骂了一遍,贺别这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依稀听见“刘英昊”字样,却根本无从知道是“刘英浩”还是“刘鹰昊”。
英语磁带终于“刺啦啦”的想起来,女教师离开了。贺别默不作声地翻开一册书,他在家里捡到的。封面烂掉了,稀稀拉拉的搭在一侧,页也是泛黄的。开篇第一册,就描写男女**,贺别觉得难过,就把它合上了。
胃里的鸡蛋又翻涌起来,他想请示去洗手间,但是转头发现想出去玩的学生都跑了,座位空了三分之一。贺别觉得好笑,就起身出去了。
走廊里的东西都静的可怕,两侧的墙壁向里面凸出着。他走进洗手间,也是一片灰暗,镜子里映出一个男孩的样子。长长窄窄的脸,总是很忧郁的样子。很是适合被放在某罗曼蒂克专栏的文学杂志上当封面,能脑补出一串狗血乱lun三角恋。理想化的爱情是轮不上他,不过自己也够畸形的........贺别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如果它再宽一些,鼻梁再塌一些......那么.........
贺别对镜子里的自己偏了偏头,然后露出一个别扭的微笑。贺别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孩,这时,胃里的鸡蛋终于漂浮上岸,贺别往前一趴,吐了。
贺别从洗手间出来,习惯性的想要上楼,忽而又想到自己早被分配给了六班,哪里有上楼的资格。于是掉头回班了。他的成绩在贺别自己看来不算好,诚然是中上之流,400个学子里排50。努力的话确实够得上好院校,但是分班考试时神使鬼差,忽然记起班里面同学,就用手改了答案。大概是讨厌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真狭隘,分到六班就一个好处,所有人都不如自个儿,每天都能看到别人绝望地活着,这倒给了自己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看到玫瑰和百合不觉得优雅只觉得花粉扑人,等看到垃圾堆臭恶腐烂,却庆幸那几只苍蝇活泼有趣。真 他 妈 贱。
班里有女生找贺别搭讪,他偏了偏头,对来人做了一个柔软至极的微笑,然后吐字说:“**。”女生一声尖叫,贺别脸上多了道红印。
回家。有别人。书桌上面都是血。贺别出来避难。
绕开大厅,贺别走进楼梯间。里面漆黑一团,远远传来打斗的摩擦声仿佛碰撞出了张牙舞爪的怪物,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