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舍三个兄弟打电话时如愿地没有看见新来的人,问起时却得到一句“还没有新来的”。
余清河当然算过新来的练习生会在他回国的第三天来到公司,甚至很有可能他会被打发去接这个练习生。
他是不愿意去的。
就如之前的想法一样,他心里滋生出的、无法克制的嫉妒让他有动手污染这个孩子的冲动。即使田柾国什么错都没有。
碰面对他来说,当然是拖到越后面越好。至少拖到他能控制好自己负面情绪的时候。
闵玧其在视频另一头格外热情,不停地问着他在美国过得怎么样。余清河差点以为他吃错药了。
“还行,欺负我的人已经被我收拾了。”余清河冷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云淡风轻的话语不着痕迹地掩盖了他受到的侮辱。
闵玧其好看的眉毛皱起,金南俊和郑号锡挤在两边神情也有些严肃。
“怎么不告诉我们。”闵玧其手指捏紧郑号锡的手机,模糊的画质让他不怎么看得清余清河的脸。但不难猜出余清河恐怕和以往一样是冷淡且漫不经心的寡淡神情。
“……我在美国,哥。”他几乎只是犹豫了一秒就残忍地说出真相,表明哥哥的似乎要为他出气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意义。
余清河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边的皮rou……他以为自己笑了一下。高画质的手机上却并没有出现他微弱笑容的痕迹,他忽然顿住,手指捏紧手机,说不出话来。
“……我们很担心你,你几个月以来只打了一通电话,我们打过去大多数时间都没人接。……清河,你可以告诉我们的,我们是朋友,你不用一个人承担,我们也可以替你分担一些。”金南俊熟练地顺毛行为确实让余清河心里略微低沉的情绪回升一星半点,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似乎在心里其实并不认同他们替他分担的观点。
朋友可没有这个义务,余清河想。
只不过他仍然笑了,比之前的僵硬扯动自然许多,弯起眼睛,是一派温柔的模样。
他以为他是在高兴金南俊说大家是朋友。算起来的话,他的朋友有四个,金南俊、闵玧其、郑号锡以及Vic,如果要加上上次玄幻路途里热情的农村少年金泰亨,那就是五个。
还算不错了。
余清河甚至有些感慨,为什么他就没有金泰亨那般热情、自然、真诚的心呢?他比金泰亨还小了一岁,却早早地步入社会的深渊沉浮——是命该如此吗?
不同频率的脚步逐渐拉开距离,余清河比同龄人更加懂得金钱的魅力和人性的扭曲。大家终究都太年轻,就连侮辱他的几个人也是一样。
如果一定要说明,这个社会存在潜藏的规则和不为人知的恶劣手段。余清河年纪尚轻,没有接触到那一层面,可在侮辱事件之后和余祺打电话时——余祺这么和他说了。
余祺还说,要有人际关系,首先就是要有钱。同样困难的人走在一起可以同甘共苦,可地位一旦脱离往昔,除开这几个人的人际关系大多需要钱财支撑。这是万恶的金钱时代,但是无故仇富、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就是自己的过错了。
余清河深以为然。
在短暂的汇报情况以后他们闲聊了几句,因为无法变动时差被迫挂断了电话。
人与人之间也总有时差,那是无法改变的东西。以为走一步再走一步就能靠近一个人的心脏,可他心脏的重重壁垒就如连绵不绝的深山,走进内围就是走进心里——事实证明注定有一方要对另一方心软偏爱才会任由他走进深山内围,打开心门的钥匙就是人们常说的感情。
倒不过来的时差注定让人类互相迁就互相包容,也因此产生了扭曲的人格。
现在他把打开心门的钥匙拱手奉上,无法变动的时差也由他亲手解决,纵容他们撒野奔跑,又是否得到了同等的真心回报。
衡量答案的标尺握在余清河的手里——他以为他得到了。
*
和Vic简单告别之后余清河登上去韩国的飞机。
毕业典礼上的表演格外顺畅,《重生》上传推特之后点击量一直在上涨,他个人还在飞机上碰到好几个听过他歌的人,其中有一个还自称是他的粉丝,想和他合影。
余清河当时愣了一下,然后提起笑容和女生合影。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喜悦和骄傲,甚至是前进的动力都无法忽视。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余清河想。
和郑号锡提起时,郑号锡还说:“我们清河也是有名气的人了啊。”
一生的欢喜如此而已。
余清河男生女相,这几年长开了一点,是一副俊秀无双的模样。还有人说他长得好看——虽然不是称赞他的音乐,但是余清河仍然在开心着,因为他收获了别人的喜欢。
那时他总算明白有的人为了成为idol的决心和动力。这样的满心喜悦,成就了他们纵使飞蛾扑火也奋不顾身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