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皓城站在医疗舱外,双手抱臂,半个身子倚着墙,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
舰艇恢复了商用模式。除了这间医疗舱被命令为不允许靠近外,舰艇内又成了一派井然有序的模样。
走廊尽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向这边走来。
盛皓城眯起眼,懒懒地招呼了声:“来了啊。”
“还是晚了点——没办法,地面上现在太乱了。”那男人瞄了眼手腕上浮起的终端,摊掌无奈道,“小年轻,别着急嘛。”
男人黑发褐眼,一身黑衣,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一双剑眉飞斜。虽实际年龄比盛皓城起码大了两个辈,但眼神锋利,比他嘴里的“小年轻”盛皓城还要Jing神抖擞。
盛皓城慢慢支起身子,走向男人:“能不急吗我,喻南深昏迷三天了。”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男人见怪不怪地摇头,和盛皓城肩并肩站在医疗舱的玻璃前注视正在沉睡中的喻南深。
喻南深脸上的呼吸面罩已经撤离了,只留下一记吊针扎在手背。他的睡态安然极了,没有皱眉也没有抿嘴,眼睛安安静静地阖着,长翘的睫毛悄悄栖息在脸颊,投下花叶一般的Yin影。洁白的病号服衬着洁白的舱内光,好像躺在里头的不过是在草原上休憩的羊崽,干净且无害。
男人扫了一眼医疗舱旁的电子屏:“心率正常,Jing神力也逐渐恢复到了一个正常的水准,怎么还不醒呢?”
盛皓城:“问我?我还想问你。”
“好吧好吧,看在我比你大着两轮的份上,本过来人呢,也不是没这种情况的经验。”男人大言不惭地道。
盛皓城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身体各项机能都完好的情况下,人却没醒来,通常呢是有两种情况。”男人的目光落在喻南深循规蹈矩的心电图上,“一,这个人太久没好好地睡一觉,现在要睡回本;二,现在的他……潜意识里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他想要逃避醒来后的一切,所以干脆不想醒过来了。你的喻南深,属于哪一种呢?”
盛皓城想起喻南深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痕迹,语气柔软了些:“我不知道。罢了,他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他是太久没好好休息了。”
“那不能。”男人话锋一转,“联盟那群废物被打了个落荒而逃,旧人类趁起造势,已经控制了好几个星系的地面了。你们过几天路过港口时必然要通过港口的安检,而据我所知,第六星系已经被旧人类占据了。”
“睿哥,你说的我知道,他们是挺着急。”段睿闻声侧头,发现盛皓城的目光依旧望向舱内,似乎所有的目光都被那里黏住了,丝毫不肯少看,好像喻南深会稍纵即逝,“他们靠技术占领,我们用芯片入侵,说好了结盟实际上各有手段。我一直以为是他们、我们和虫族三股势力在蠢蠢欲动,没想到,联盟伟大的救世主喻翰丞总将军早已上了旧人类的贼船。”
“不过很可惜,喻翰丞也被旧人类抛弃了。”盛皓城眼神一凝,“而我也太自大,以为算得万无一失,可偏偏还让他受那么重的伤。”
段睿拍拍盛皓城:“谁能想到旧人类不管是对谁都可以说丢就丢呢,丢垃圾都没他们那么顺手。我看他们是和喻翰丞说好一致对外,结果来了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得了,别再内疚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下一步吧。”
盛皓城:“例如?”
段睿冲他挤挤眼,语气登时猥琐起来:“我记得某人上次不是说‘他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怎么现在冒着暴露的风险救下人家,还遮得严严实实谁都不给看?”
盛皓城额角青筋一跳:“滚。”
“我滚了,我真滚了?没有别的什么要向前辈请教的?”段睿作势要走,见盛皓城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又贼兮兮地溜回来,语气十分像什么推销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提前说了本人除了是曾经令虫族闻风丧胆的段·Jing通军事与机甲·上将外,实际上退役后还曾任联盟中央心理协会特别顾问哦!”
“停,别倚老卖老啊。”rou眼可见地,盛皓城被忽悠得心动了,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有个朋友觉得他的爱人……”
段睿:“你觉得你爱人怎么了,不是好好地躺咱俩眼前么?”
“我一直觉得喻南深有哪里不对劲。”盛皓城也不装了,“这种不对劲不是能具体地说是哪里不对,而是我们那么久地相处下来后我才慢慢意识到是有什么东西错位了。”
莫名的,他突然有了一个比喻。他和喻南深在一起时,好像是牵着彼此的手在森林里的大雾之间行走。雾气很重,夜色晦暗,明知目的地,可总觉得有种无头绪的不安。
“用不对劲这个词也不准确。”盛皓城垂下眼,“很多时候,喻南深表现得不像一个完整的人,我的意思是,他在情感这方面太缺失了。不是缺爱,也不是过分不苟言笑,而是喻南深好像对人类拥有的所有情绪都很陌生。”
“你是说,他情绪太稳定而没有波动?”段睿猜测。
盛皓城摇了摇头:“我曾经对喻南深做过非常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