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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跟着喻南深从太空要塞下来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近日战事吃紧,他们结束指挥官会议后立马落了地。
从机甲走出来时,喻南深下意识地伸手遮了遮眼睛。
他整整五年没有踏上真实的陆面,落日的余晖对他而言都算太过刺目的光线。
两人驱车前往酒店,联盟外交部派了专职的礼仪机器人在那等候他们,为他们列出今夜出席晚会的礼服与仪表。
宋澜替喻南深拉开车门,喻南深上车后,宋澜坐上副驾驶。
宋澜调出首都星月榜流行歌单播放,一个Yin柔的男声在不小的机甲车内如水流一般流淌。
“挺好听的。”喻南深评价道。
“哦,叫白慕,是最近挺火的一个omega男星,我们卫队集体休息时也会一起听他的歌。”宋澜没有回头,“今晚路易约瑟教授也会出席颁奖礼。”
喻南深半张脸隐藏在机甲车后座的Yin影内,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路易约瑟教授背靠家族财阀,最近已有军费不足的风声,我们不仅需要联盟投资的军费,还需要借助外力。”宋澜接着说,“还有一点,资料上显示,路易约瑟与喻翰丞将军是艾尔学院的同窗,也许你能从他身上套出关于…那位的信息。”
销声匿迹几十年的人,也会有过同窗。
喻南深轻声道:“宋澜,你为什么那么在意盛秋。”
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腔调平淡,没有丝毫质问、疑问、设问的成分。
宋澜的心却漏了一拍。
他从半透明的显示屏里打量喻南深,微弱的光线中喻南深的左侧脸被描摹上淡淡的白色光影。
“一直都有关于你生母的风言风语,怎么传的都有。”宋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是你的家事,也有可能是我多管闲事,其实你早都知道了,但没有和我说。”
他想回头看喻南深,却没有勇气。自作主张和自作多情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主观能动性代庖越俎地替客观事实找借口,理性上他愿意当个局外人,情感上又不住地想帮喻南深。
宋澜听见喻南深很淡地笑了笑,说,谢谢。
两人抵达宴会举办的地点时,颁奖礼已经结束,晚宴已经开始了有二十分钟。
他们本就超时落地,联盟方又想他们出席时代表军方的面貌正式许些,因此,哪怕是迟到也得仪表堂堂。
“算了,反正我们就代表军方露个脸而已嘛。”宋澜下车后,替喻南深理了理白衬衫的领口。
宋澜换了身西装,喻南深依旧军装,在金碧辉煌的市政厅里,喻南深十分格格不入。
喻南深垂下眼,没有说话。
宋澜知道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随着喻南深身后便进去了。
踏入门,宋澜随意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大多都是alpha,极少数是beta与omega。
璀璨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从墨黑色的穹顶一簇接一簇地垂落,像透明的烟花云。蜿蜒而上的旋转扶手楼梯在袅袅烟雾与灯光反射里,如同若隐若现的登天云梯。
“这不是喻长官吗!”
喻南深一走入人群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sao动。三三两两交谈的alpha一见到他,便一团拥了上来。他们将喻南深视作天大的达官贵人,切盼地想要结交。
人群将喻南深和宋澜生生地隔开了。
喻南深很快被包围了。
宋澜隔着人海望喻南深,总觉得喻南深和他周围一大堆人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喻南深神色冷淡,在五光十色的华美舞会里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和满屋子的声色犬马都不相干,看起来疏离至极。
他举起酒杯礼貌地和各色权贵碰杯,眼角却毫无笑意。
从宋澜的角度看上去,喻南深是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而于喻南深而言,更大的抵触嫌恶是来自于萦绕在他身边“川流不息”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
Alpha们对彼此的气味远没有omega敏感,团团簇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大碍。但里外三层,层出不穷的信息素包裹着喻南深,让他从生理到心理都感到十分不适,整个人像被塞进了五花八门的调料罐里般。
……脖颈后的腺体昭昭然地蠢蠢欲动着。
喻南深找了个借口,甩掉了这群心怀不轨的alpha。抬眼,已经不见宋澜身影。
黑曜石的墙面映照出热闹非凡的人群,舞池里人头攒动,裙角与西裤交错流动。自助餐厅边,灯光喷泉流光溢彩,似乎有真的一口喷泉在那儿掀起行云流水似的光影。
舞会热闹非凡,宛若仙宫盛宴。喻南深一袭军装,站在那儿,如同两个世界。
他举着一杯呈得半满的红酒,视线有意地梭巡,寻找那个叫路易约瑟的中年男人。
在机甲车上,喻南深从终端找出了这个男人的照片。虽然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