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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一大包药从医馆出来,晋殊还在咕哝:“你买了药我也不会吃的,要吃你自己吃!”
林知若环顾四周,道:“去你家吧,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呢。”
晋殊也没异议,带着她穿过几条街,拐进一条小巷,然后一脚踢开了某间院落的门。
没上锁。
他没Jing打采地让她进来,道:“我住的地方随时会换,你要找我,还是用乌雀比较方便。”
他也没什么身为主人的自觉,径直走进主屋,滚在床上小憩。
林知若在他的房间里看了一圈,又出去在院子里看了一圈。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院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时,忽然西厢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连觅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见了林知若,冲她一笑,“你也来啦。”
林知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儿玩得晚了,”连觅活动着筋骨,“就在这儿歇下了。”
他见林知若还在发愣,又补充道:“如嫣也时常歇在这里的,喏,她住东厢。”
林知若瞧他面色萎靡,眼底青黑,显然连日来过得日夜颠倒,便问:“你也跟他们一起赌钱吗?”
连觅嘿嘿一笑,道:“我可没输,我还赢了不少呢。”
林知若眉心紧蹙,只觉得这几人都很不像话。
晋殊本来是胃里难受,便在床上蜷一会儿,未成想竟真睡着了。
待他睁眼,窗外已是夜幕低垂,他从床上爬起来,心想:“这个时候了,林知若肯定已经走了。”
连觅从窗外经过,道:“醒啦,去厨房把药喝了吧,放灶上热着呢。”
晋殊一摆手,“不喝!”
连觅顿了一下,道:“别浪费呀,知若亲自给你煎的,费了有两个时辰呢。”
晋殊漠然道:“她爱煎是她的事,我都说了我不喝。”
连觅把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晋殊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月亮,终究起身去了厨房。
盛着汤药的瓦罐静静放在灶台上,旁边还有一包糖。
晋殊倒了一碗药汁,闭着眼睛一仰头喝了下去,然后立即往口里塞了好几块糖。
药是温的,糖是甜的。
好像也没那么苦。
*
此后,林知若踏上了一条艰苦卓绝的道路――逼晋殊吃饭,逼晋殊喝药,逼晋殊把手里的辣子放下。
“大夫说了你不能吃辣!”
“我想吃!”
晋殊烦不胜烦,他想自己一定是太烦了,所以有些东西看起来竟然不那么讨厌了。
比如那些骑在爹娘脖子上嘻笑的小孩,以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现在看着却没什么感觉了。
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无需羡慕或嫉妒。
寒来暑往,匆匆一年已过。
这两年林知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回回母亲暗示此事,她都百般推拒,说要多陪父母几年。
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放不下晋殊。
林知若对晋殊的心意,几个死党都看得出来,互递个眼色,心照不宣。
赵如嫣和连觅是青梅竹马,双方父母指腹为婚,但赵如嫣跟林知若从小约好了同一天出嫁,为此赵如嫣把婚期拖了又拖,给连觅急得不行,七夕那天,便撺掇大伙出来,想借佳节撮合林知若和晋殊。
七夕灯会热闹非凡,几人在一棵挂满金鱼灯的樟树下聚齐了,连觅便起头道:“今晚街上人多,咱们分组玩吧,我和如嫣一组,晋殊和知若一组,孟泽和小誉一组,两个时辰后在许愿池汇合,大家没有异议吧?”
最后一句只是客套,谁知还真有人有异议——晋殊道:“我想跟孟泽一组。”
气氛顿时僵了一下。
孟泽咳了一声,嫌弃道:“今儿是七夕,我跟你一道算怎么回事儿。”
晋殊不满道:“那我也不跟林知若一起,多无聊啊。”
林知若脸色霎时白了白,她如何不知大家是故意帮她,但正因为彼此心知肚明,这时才尴尬得无处容身。
孟誉瞧见她神色,忙上前亲热地挽住她手臂,打圆场道:“我才不要和我哥一组呢,林姐姐,那边好热闹,咱们去看看吧。”
率先把林知若拉走了。
赵如嫣指着晋殊气得说不出话来,被头疼的连觅推着走了。
剩下晋殊和孟泽两个男的面面相觑。
两人各提一盏花灯在才子佳人成双成对的花市里硬着头皮穿行了一阵之后,终于败给了行人诡异的目光,退往偏僻处。
孟泽见四下无人,便道:“我真想不明白,知若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讨厌她?”
晋殊想也不想,就道:“她走路太慢。”
孟泽:“就为这?”
晋殊忽然咧嘴一笑,“你跟我比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