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那张脸惨白,唯有眼睛是红色的,逼出来对回答的害怕和乞求。
“我问,你只需要点头摇头。”
屋子里一瞬间没了声音,只有灰尘在透过高窗的光柱里打旋。
“好好回答问题,别乱叫。”男人的手拂到了她头顶上,指尖穿过长发轻柔地往下捋顺着。他把韶芍的头扭向一边的单人床,鼻息凑到女人耳边:“不然我就带你去那里叫,叫个够。”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韶芍抽着鼻涕闷声大哭。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韶芍被松了口,连疼都忘记了,张开嘴嚎啕大哭:“窦衍!窦衍呜呜呜!窦衍,你在哪儿呢……”
“宝贝,你被人盯上了知道么?”汤昭抚摸着女人的头,声音随意又轻柔。若不是被他绑在椅子上,韶芍真的能以为这个男人爱护她。
她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只看到了对方漂亮的瞳孔。
“站起来,汤昭,你信我,我会带着你和妹妹一起离开。”
年少的脸尽管满是淤青,却不比他如今站在镁光灯下谈笑风生的面孔逊色。
她把梁裕供出去了,男人对他不利怎么办?
韶芍流泪,点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大力摇头。
韶芍身子猛地一抖,呜咽声全憋在嗓子里,只能流着泪不停地抽泣。她还记得那天被男人用刀抵在喉咙上的恐惧。
韶芍点头,又摇头,看着男人哽咽。
“啧,你这算什么回答?是点头还是摇头呢?”男人皱了一下眉,抬手把胶带撕了下来。动作又恨又快,毫不怜惜。
汤昭没有说话,看着地板愣神,任由愈演愈烈的哭声灌满整个房间。
男人顿了顿,收回目光,抬头看向高窗:“不过他没那么容易死。如果出事了,我必然会知道的。”
身体变得很轻,无数感情把她冲撞成了一片透明。恐惧像潮水一样退散了,韶芍像被杂七杂八的事情冲到海滩上,她张口,却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韶芍脸上火辣辣的疼,张着嘴喘气。她抬头,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灰色的高墙圈地为牢,地下室里混着浓稠的霉臭和血腥。身形单薄的少年把他从地板上拉了起来,他看见那条胳膊,青青紫紫也满是伤痕。
“汤昭,你得爬起来,不能晕倒,晕倒了就要被处理掉了。”
唔唔……”
女人的嘴唇颤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音色沙哑粗糙,不像自己。
“回答,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绳子捆得结实,脚腕都被绑在了椅子腿上,勒出来两条深深的红痕。
“聒噪。”汤昭锁紧了眉心,一脸不耐烦,抬手又把女人的嘴封住了:“他这次救不了你。”
这些天里困扰她的疑问都消失了,韶芍耳边就只剩了一个声音在回响:他把自己活命的机会留给了你。
韶芍喘着气,恐惧袭来。男人的鼻息吹在她侧脸上,引出了一阵轻颤。
若是平日里,韶芍肯定会被这张脸折服,可她深知男人的可怕,脖子上刀刃的触感还记忆犹新。除了流出来更多的泪,她什么都做不了。
“唔——”韶芍挣着身子,偏头要躲开头顶的手掌,可对方丝毫不让她,依旧自顾自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慢悠悠地说话:“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但前提是你得听话。”
“你该谢谢我,若不是我,你在医院里就被抹脖子了。”他舔了舔后牙槽,一脸大言不惭:“也顺便感谢一下梁裕吧,把自己活命的机会留给你了。”
“嗤,”汤昭轻笑,抬手把流到女人下巴上的泪水擦去:“喜欢他?怕我找他麻烦?”
短暂的静默。
房间里她轻轻地抽泣了一下,像呛了水。
那张漂亮的面孔凑到了面前,笑里带着邪气。他觑眼看着她。
“有很多想问的吧。为什么会被下毒呢?什么刑事案件?梁裕到底是谁呢?”汤昭顿了顿,抚摸猫儿一样挠着她的脑壳。手指穿过发丝,男人的鼻尖贴在她的耳垂上:“我是谁,又为什么会有他送你的小羊呢?”
“哦,说不了话。”男人了然地点点头,把小羊放在桌子上,长腿一伸一拉,身体连带着椅子前移,在地板上磨出来刺耳的声响。
手机在车上时就被他关了机扔在路边,她是被蒙着头绑进来的,身处何处毫不知情。
“啧,想知道吗?”汤昭收了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韶芍。他伸手取下了女人嘴上的胶带:“只能提问或者回答问题,不许说别的话。”
“梁裕……他还活着吗……”
汤昭看见女人的泪眼,愣了一下。目光转向了桌面,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
像薄而轻颤的蝶翼,黑暗里闪着淡蓝的光。
屋里,男人看向桌面上的小羊,垂下了眼眸。
“不知道。”
“梁裕给你的?”汤昭轻挑眉,嘴角还挂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