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时节,容城的冬夜已经冷到滴水成冰,街上只有一排排路灯无言的亮起一抹橘黄色的光,照亮夜行人匆忙孤独的路。
踏雪卧在床边的地毯上,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床上因为做梦而呼吸不稳不得安睡的展鹏飞。
梦中。
草木葱茏雾霭缭绕的南回山上,山门重锁,里间曾有过两位如朝阳秋月般性格迥异却琴瑟和谐的少年。
“释鱼,师父唤你。”
“阿舟,你应叫我师兄。”
“嘿,可我就喜欢叫你释鱼么,释鱼,释鱼,释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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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鱼,你为何总是偷看我?”
“谁,谁偷看……”
“哈!我的师兄,你脸红害羞什么?我也总看你才能发现你偷看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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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鱼,你莫不是有断袖之癖?”
“……是,你若恶心,我可以自请下山去,再不回来。”
“我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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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鱼,既已是我的人了,下山后咱们拜天地,我给你当夫君好不好?”
“青天白日,胡说什么,不成体统。”
“不乐意?那不然,你来当我夫君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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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释鱼,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阿舟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是。”
日月轮转,经年后。
身着锦帽貂裘眉目Yin翳的男子率大队人马疾驰在漫天风雪中。打马至梅关,他们看到地上横错着大片尸体,路边的傲雪寒梅压制住了血腥气,枝头沾染了人血的红艳,诡谲妖娆的盛开着。
来人跌下马,慌张的一具具翻看那些尸体,在看到那张血色尽失的熟悉面容后,他难以接受的低呼出声:“不……”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把那具浑身染血的尸体抱在胸前,双手徒劳的捂住尸体腹部的伤口,语气无助:“师兄,释鱼,你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啊!”
凉透发硬的尸体当然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他把尸体紧紧搂入怀中,却明白自己再也温暖不了这个人了。他终于崩溃,滴泪成冰,字字泣血:“释鱼,我来晚了,释鱼……”
随行卫队众人无一人敢上前,震惊的看着这位名满天下的华发军师抱着一具死尸失声恸哭,风雪白头。
经冬历春。
深山上,古庙旁,一苦行僧人双手合十打坐于坟茔前,低声念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面前墓碑上刻: 夫 江释鱼 之墓。
……
“啊!!!”展鹏飞从睡梦中惊醒,他大口喘息着,仿佛是随着梦从头到尾亲身经历了一次那个男人内心的悔恨和撕心裂肺。
胸口钝痛犹在,展鹏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口骂道:“Cao了,又梦到这些!”
十几年了,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做有关于这个叫“释鱼”的男人的梦,以前只是断断续续的梦到一些片段,今天的梦却将所有情节串联起来。
梦中的自己能切身体会到那个一声声喊着“释鱼”、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高大背影的男人内心的悔恨痛苦,尤其是梅关寻尸时,那感觉就像是被破胸扯断血管揪出心脏,痛不欲生。
江释鱼是谁?展鹏飞清楚的记得梦里叫释鱼的男人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还生着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眸光翦翦如秋水,隽秀动人。但一把这些细节拼凑起来,却只能在脑海里凑成一张蒙了白雾的模糊面容。这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披着一层揭不下扯不破的薄纱,让展鹏飞郁卒不已。
少年时就是因为这些梦,展鹏飞开始对男人有兴趣,可身边来来往往,不论男女,没有一个情人能让他耐着性子相处超过两个月,就连家世相当外貌出众的施然也不例外。
想起那个本来打算纠缠自己不放却在看到自己被“发配”到科荣这个小破公司后立马放弃的施然,展鹏飞笑着摇摇头,还真是没有白费心思。
科荣是博奥集团下的一家游戏开发运营公司,对比集团其他产业,产品业绩都不甚理想。展鹏飞跟施然在一起时董事会没人说什么,后来展鹏飞故意露出风声说要跟施家小少爷说拜拜时,董事会的人一个个跟被甩的是他们自己似的,竞相指责展鹏飞肆意妄为不考虑后果。展鹏飞干脆自请就任科荣CEO,从中央到地方躲清静。
施家听说展父“迫于董事会压力”任由展鹏飞被“打压”的消息,加上展鹏飞浪荡花心的名声,就劝诫施然放手,展鹏飞就这么顺顺利利的恢复了单身,正好全心全意的追求小医生。
“啊呜——汪!”踏雪看主人醒了,nai声nai气的出声增加存在感。
展鹏飞看表,凌晨五点。他索性不睡了,起床去给踏雪冲nai粉泡狗粮。
适应能力超强的踏雪昨晚回来后干嚎了三四个小时,发现根本没用,再后来展鹏飞喂给它一小撮狗粮,有nai就是娘有狗粮就是爹的踏雪就这么向命运屈服,屁颠屁颠的跟在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