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就过去,离别的时刻到来。
桔梗看着母亲握住她的手,又看看父亲一边怄偻的身子,深深记在心里。
雏鸟要飞,从此往后,聚少离多。
桔梗不是不能留,她也有她的梦想。留下,她会抱怨不开心。离开,心有不舍,不能尽孝。可是,世间事两难全,桔梗只能对不起父母了。
“槿大人看了你们的身子,都是劳碌受累,垮了身子。往后可不许多做事了。过两年,我就回来。”桔梗盈盈一笑道。
桔梗请槿大人留下调养身体的药给父母,仔细地告知煎药的方法,确认父母记得牢牢的,一颗心才安稳些。
“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巫女大人有本事,不要怕苦怕累,也不能累坏身体。”桔梗的母亲反复唠叨。
“时间到了。”槿看了看天色,打断桔梗与父母的交谈。
“你去吧。”桔梗的父亲扶住桔梗母亲的身体,道。
桔梗无法言语,忍着离别的愁绪,走到槿的身边站定。
槿拿出一只纸鹤,双手打出法决,纸鹤变大飞在半空。
槿牵着桔梗,飞身跃到了纸鹤的背部,两人坐定。纸鹤不摆动翅膀,径直飞往槿的神社。
桔梗飞在半空,回头看着变得越来越小的父母,心莫名的抽疼。我真的走了,对不起,父亲母亲。
桔梗回过头,看着蓝天白云,她到了一个农女永远不会到达的高度,她舍去了一些,得到了更多。她脱去农女的身份,开始了解这个广阔的世界。
桔梗的心胸突然宽泛些,就像被关在狭小空间的人终于开了一扇窗,轻松舒适。她感受到很多的不同。曾经看天只看会不会下雨,对作物收成有怎样的影响。现在会了解天的美丽,天的壮阔。
人处于人生的新阶段,看到的事物也就不同。
即使是乘坐纸鹤飞行,槿与桔梗也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这简直是不可置信的,时人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马,马匹会累,连续换乘Jing力充沛的马前行也绝不会有纸鹤快。
真是强大的力量啊。桔梗虽不知关于此世交通工具的知识,却把这个速度与心里未知却每每自然浮现的知识对比,比四个轮子的快。心里恍然地掠过一些画面,无法确切地辨识,只得囫囵地一说,那物体是四个轮子,把特征记住。
槿的神庙宽敞大气,不似桔梗见过的巫女素的神庙,建在高高的山上,门是柱子搭建的牌坊。槿的庙门是实在的大木门,需两个人和推才方便关闭。
槿打了法决,伸袖一挥,门自然地滑开。桔梗赞叹,真是方便实用的术法,安全性也很高呢。
槿提步进去,桔梗跟在她的身后。
神庙简朴,没有花哨的装饰,木头搭建的庙宇,涂上红漆。亮红色的外表被风吹雨打变成了暗红色,更显厚重。
“槿大人。”一位穿着巫女服饰的中年女人拿着扫帚从房子里出来,看见槿十分欢喜,兴奋地唤道。
“沙纪,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桔梗。”
“桔梗,这是照管神庙的巫女,沙纪。”
槿简单地向两个人介绍。
桔梗连忙提起Jing神,对沙纪笑道:“沙纪大人,你好。我是桔梗,受槿大人恩德,得以学习巫术。”
“你叫我大人我可不敢认,沙纪资质愚钝,法术不Jing,只是照顾槿大人的衣食起居罢了。“沙纪面容普通,只是目光透露出慈和睿智,那是经历岁月发出的光芒。
沙纪谦虚,可桔梗不敢对陪伴槿长久岁月的沙纪无礼。她不知说什么,只得微笑着,等沙纪说话。
沙纪道:“神庙空虚,两个人孤单的很。槿大人开始收受弟子,想必未来会热闹起来。你是槿大人带回来的弟子,我好生欢喜。”
槿目光不动,道:“过去不收弟子,是我学艺不Jing。如今技艺到家,我欲教授弟子,走四方,除妖魔。”
“那可好。”沙纪笑着应道。
“你以后就叫沙纪婆婆。”槿看出桔梗的紧张,道,“过后沙纪带你熟悉神庙,明天开始教学。”
槿说罢,走进供奉神殿。
“婆婆。”桔梗见槿安排到位,心下一定。
沙纪带桔梗熟悉神庙,并翻找出新被褥送至桔梗的房间。她语调和缓,一一把神庙的规矩道来,一举一动都从容优雅。
桔梗后来与沙纪相熟,才得知沙纪的身世。
沙纪四十五岁,比槿大二十岁。沙纪幼时正逢战乱,她是贵族小姐,战乱使她家破人亡,被槿师父所救,收为仆从,后来被分配给槿。槿出师后,因与沙纪感情深厚,就把她带了出来,在此安家。虽为仆从,沙纪还是带着幼时培养出来的涵养,不同于旁人。并且跟随槿去过很多地方,眼界开阔。
世人愚昧,反而显得沙纪不同凡响,有高人气质。
沙纪没什么资质,巫术学了大半辈子也不大会,只能使些最基本的术法。她不为自己蠢笨的资质沮丧,一直平和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