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忙,江濯忙备行李,关略则吩咐关宇好生守住关镖局,当天晌午便带江濯一路南上,去平玉丹明求关系。
“他肯帮么?”马车够颠簸,江濯掀开一片挂帘,便别过首望。
只见这四处尽是人,似乎要闹成一片山,熙熙攘攘。
关略仍旧是白衣,在马车上用饭,道:“不知!”
县令是丹明县令,关他们青州甚么事?他只得囫囵地塞几筷子,续,“我同他关系不过几面,他又是丹明县令,任他手再长,也不一定管到青州,只能碰运气!”
“……”
江濯不再讲话,单是柔静地看着外头,好似是浅浅地犯了愁。
而关略吃过饭后,便用布擦擦手:“濯儿,我们武林义气,你帮我拿名,这恩便算大!我关略也必涌泉相报!”
可江濯仍是不言语。
似乎是闹缄口么?过了片刻,她竟拾掇起衣摆来,要作跪!
“作何?!”关略急急地托住她的胳膊,道,“不可!濯儿,不可!”
江濯不依,定定地视关略:“我还欠你拜师礼!”说着,她便四处地挣扎,要跪下。
要做甚么?关略随住她眼,却见其间不单单是不甘,还撞出感激,许多情绪混在一起,竟容易让人眼红。
好似江爪云!
关略愣愣,又坐回去。
他看江濯跪地上,将双手阖地,哐哐地用头砸了几下,旁砸旁厉声道:“关东刀,你的恩,我不忘!”
“……”男人默然。
他也将挂帘掀开,探出首,看着人变成一座座山。
男人通常会化三座山,一位妻,一位子,一位父母。
江濯却见关略不仅仅化为这三座山。
关镖局那么多人,儿女,现下又填她。
快到了罢,丹明。
最后,关略低低地道:“……濯儿,我定倾全力助你!”
过了三天,他们才下马车。
此时已然到平玉,关略便带江濯风尘仆仆地去寻周县令。
周县令尚还在么?关略也曾循记忆,自这大城一步一步地穿闹巷,走佛陀。
走,走,走。
似乎刻意绕路一般,江濯多次想出言,看过关略却缄口,伴他走尘世直至到口渴。
江濯虽体力上佳,却也有生理需求;三天日程,又走这般久,她已然口渴到讲不出话,关略便带她找一处酒楼饮酒解渴。
点了甚么?小二来这周围,关略招招手,便在这酒谱上点了许多坛酒。
江濯温和地视着,见他点了许多酒后才沙着嗓,不轻易地讲话:“作何点这般多?”
答案应许已在心胸。
关略却单是斜过眼,貌似不经意地道:“濯儿,接下来你不必同我走了,我已然清楚周县令在甚么地方,你便在这等!”
酒方上来,他便提住酒缸,将酒都粗略地灌进喉。
这酒似乎够烈性,呛他一嘴,便都斑驳地溅在他衣襟。
介意么,关略没处介意,只抱住这坛酒,付清了账,夺门而出,马不停蹄地走。
这算是被抛弃么?
江濯用手抓住酒,也要夺门,却又止步!单是四处,四处盘旋着走。口渴暂且忘了么,她直视着门外,为自己斟一杯酒,又自己独自地喝。
关略出门,旁提着烈酒,旁走。
酒楼外便是县衙;县衙很近,便近在眼前,他却也学江濯,四处地踱步,似乎纠结。
纠结甚么?好面子!
面子,面子!
关略胡乱地摆摆手,拎起酒后一猛饮便砸了它;
一滩的水散,不用坛呈便都是要叛变。衣襟脏么?他步子已然飘忽,此番也算无顾虑地走近衙门,骤然跪下。
跪,跪,跪,这算下跪,众人唇舌不介意了么?脑子里都是乱麻,膝盖尽是尘泥,脏死!关略却朝门内大喊道:“周县令,狗官欺人太甚啊!”
这喊声颇大,似乎是动了内力!
而远处,江濯亦听见,要抢门。可这以后呢?却不忍去看,她将迈过去的步子都给生生拾回去,只稳着手提酒。
他这把老骨子竟也学弯腰?白衣上不仅仅有水渍,还沾泥灰,此番似乎是还江濯一跪!
县衙内,周逐流险些将茶打翻。
他沉静地抚抚长须,此番便算是动了兴致,亲自地提衣摆下椅:“甚么人!”
这番内力更甚,关略在衙门前,被捕快通通围住,不好动内力,只好粗着脖子吼一声:“周县令救命!”
周逐流从容地迈过门槛,却见昔日老友正跪地,两颊通红地正闹酒疯。
“有甚么事,站起来商量……”两捕快拉住他,他却闹,硬生生地直跪着,道:“不!我要见周逐流!”
——“陈略?”
而说逐流,逐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