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时,陈略便带住江濯跟住车队。不等旁人问结果,大手一掀,便大摇大摆地带着江濯进这马车。
方进这马车,他便放下江濯,低声地道:“你叫甚么?江……江?”
江濯这才得以下来,将刀阖在腰间,轻声地咳血:“江濯。”
“濯?”
“濯清涟而不妖的濯。”
“哦!好名,好名!”
这时马车外熙熙攘攘,关东刀止声,方掀布帘左右地刺看,却有人登上马车。
来人身上满是沙尘,貌似左右当心,方踏入这处便目不斜视地拱手:“爹,情况如何?”
有甚么物什响,江濯水润地将眼滑过去。
原是关宇带药来了。
但关宇尚未说完,陈略便不耐地摆着手打断他道:“滚走、滚走!”
关宇又拱手:“爹!”
“我们讲话,你这不孝子别来插嘴!”
“小四说您腿伤了,也该用药罢!”
江濯尚不明晰状况,便在这缱绻地和稀泥:“关东刀,关宇伴你来这,不也算很孝顺了么?”
陈略别过头:“你不懂!”
关宇人尚年轻,约三十,背着刀,此时勉强立住,苦笑着也说:“是啊!你不懂!”
只是他并非练武材料,如今父亲便不再正眼瞧他!
陈略哼一声,气得胡子都炸开:“你瞧瞧你,练我们关家刀练成个什么样?连个女娃也打不过!”
关宇沉默,似乎想说:“……并未打呢。”
陈略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家未来落在你手里真是坏了!坏了!”
这马车算是不透风,也算是半边机密,如此闹竟也无人察觉。
而关东刀将关宇赶出去后,便压着声问:“女娃,怎么不用内力?”
为何不用?
江濯取了绷带,压住伤势,却很明显疑迟一瞬。
过了片刻,她才细声道:“不想。”
陈略似乎兴味:“何来的不想一说?若是有此等基本功,加以内力辅佐,至少也能打下陈老狗!”
他的目光很显然定住江濯。
而江濯生得柔美,一动不动也动人。
便似乎皇室,生的娇气,生的有情,眉眼都盈盈,嗓音更是温润。
这般漂亮,这般情趣,为何还舞刀弄剑?
这些话都哽在陈略喉里。
江濯却不甚介意,包扎过弄伤的手后便抬首,不紧不慢地道:“陈老狗……陈三刀?”
陈略正正色,指指自己小腿,要江濯来绑:“除了他还谁?今年刀王我排第十,关东刀;他排第五,背上三把刀,人送外号三刀郎,也称陈三刀。”
江濯便垂首,好脾气地为他包扎。
武林间,刀王每年都变,江濯尚且记得她听过的武林事,无非是谁落败谁,甚么赌注,而后输得多般狼狈。
有些人这辈子被切忌用刀;
有些人这辈子再不问武林。
有些人再不能风生水起;
刀王被暗杀,再换新任刀王亦是寻常。
若问江濯来自何方,她温眸不答。
若问江濯想做什么,她将双刀插入地下,拱手朗朗道:“刀王!”
陈略猛地拍她一下:“你这女娃!”
“你这女娃!”
江濯这才回过神,清澈地笑:“你方才讲什么?”
“做我关家刀传人!”陈略道,“我们关家刀路数最清楚,最好学……”
女人手里不忘包扎伤口:“我是使苗刀的,不是使偃月刀。”
陈略仍未死心:“我们偃月刀……”
可正当他将那一方小眼抿至江濯时,却止口。
江濯身形太苗条,怕是连偃月刀也挥舞不起;苗刀在她腰间才显得漂亮又合衬。
她不是不用内力么?关家刀法最得意内力,内力愈高,威力愈高。
倘若真让她继承……陈略一胆寒,便抖落满地鸡皮疙瘩,顿时打消这一念头,又砸吧砸吧嘴道:“女娃,你什么时候生人?”
“岁数么?我貌似是……朱子玺驾崩那年的生辰。”
陈略粗略一算:“你属虎!今年……十八?!”
江濯笑了一下:“我还这样年轻呢?”
洪福六年,四月二十三日。
车队逐渐走离沙漠,前往青州。
他们此次前往沙漠,目的自然是拉货;而拉得是甚么货色,江濯不知晓。
现下货物到手,车队目的自然更改,变作是回青州。
青州么?偌大。
江濯一月前去过这地界;现下要回忆,才晓得回忆很不堪,脸面都挂不住了。
马车内,女人轻微地攥紧刀。
到了青州,她方一下马车便有关家门徒团团地围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