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子一片寂静,卓笺看着宋荨微红的眼眶,心间疑惑更甚,可心疼也是真的,眼前人被自己逼问到这种程度,仍然不愿意坦诚,卓笺也只好作罢。
轻叹一声,起身收拾了碗筷,端回厨房,卓笺沉默地整理厨房。
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卓笺急步转去玄关,将视线放在门口的鞋架上,看到宋荨的鞋子还在之后,暗自舒了一口气。
在卧室里看到宋荨的时候,她正在整理行李,站在一旁,卓笺看了看又已然半空的衣柜,轻声问蹲在地上正在将衣物收进行李箱的人:“这么着急吗?”
“早些整理,等买到票了,就不会太过匆忙。”
“小荨......”卓笺似在喃喃自语般,低垂着眼眸,“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当是陪着我也好......只是朋友都好......”
声音虽低,可宋荨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正在拉着行李箱拉链的双手顿了一下,沉默半晌,终究还是站起身来,坐在了床边,看着卓笺,开口道:“贱贱,你今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看到宋荨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动作,卓笺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她或许会为了我留下来”的庆幸,于是更迫不及待作答,仿佛迟一秒就会错失一切般,“你清楚我的,我从来不是说话不负责任的人。”
宋荨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迎着卓笺殷切的目光,走到她身前一米的距离站定,脸上带着卓笺似从未看到过的认真神色,开口道:“我清楚你,可我更清楚我自己啊,卓笺......”宋荨兀自叹息一声,强迫自己保持与卓笺对视的目光,继续说道:“我根本没有能力经营好一段感情,你该都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小荨,你不能这样想,一段感情的结束,并不能完全将责任归咎到一方身上,你们只是不适合彼此,你还是没有明白吗?”卓笺耐心听完宋荨的话,被她话里透露出的一丝自卑感震惊,怜惜地看着她。
“卓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我最看重的朋友,我不想有一天,我们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
“宋荨,你讨厌我吗?”
“当然不!”
“那你......对我连一丝好感都没有吗?”
宋荨迎着卓笺殷切而探询的目光,忍着剖析内心的自卑感,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低落了语气,“笺笺......我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样的情绪是属于友情的范畴,什么样的情绪又只是爱情里会存在的......”
这些话,宋荨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当初的甄芷没有,同甄芷分开后的九年里,更没有其他任何人,让她产生过勇气将自己内心的疑惑问出口,从前她甚至会对那些走在大街上,被父母拉着手,抱进怀里,抑或是亲亲脸颊后,笑颜如花的同龄人,感到诧异与羡慕。
她知道自己不正常,所以内心其实很自卑。
宋荨的记忆中,母亲从未抱过她,只有一次,是在深夜,两个人走在黑漆漆的田间小路上,时不时会经过几座坟墓,母亲拉着她的小手,去给为自家果田浇水的父亲送饭,那时候宋荨很害怕,她不时地用眼睛环视四周,尽管视线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想开口问母亲,你害怕吗?妈妈。我很害怕。但她怕问出了口,母亲如果回答她“害怕”的话,她不知道两个人要怎么将那条漫无边际的路走完。
后来宋荨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宋爸爸宋妈妈摆摊卖起了豆腐脑,宋爸爸在宋荨学校附近摆摊,放学之后,宋荨会帮着宋爸爸收碗洗碗,收收钱,有时候生意好,可以早些收摊,起初,因为宋妈妈不会骑三轮车,宋爸爸会用三轮车载着宋荨再去往邻村,姐姐寄宿的初中那里接宋妈妈,后来,宋妈妈那边的生意好了之后,总会摆摊到很晚,宋爸爸就不再带宋荨去了,收摊之后,就将宋荨放回家里,独自去接宋妈妈。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穷人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所经历的辛酸,又能有多少人可以感同身受。
那时候,小小的宋荨,才只有10岁,正是小孩子懵懂的年纪,农村的夜晚似乎总是来的很早,天色黑下来之后,整个巷子都静悄悄的,爷爷虽然也在家里,但也同巷子里的人一样,睡得很早,宋荨害怕到连后院的厕所都不敢去,每每在做完作业之后,缩在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在这样的状态下什么时候睡着的,没有人知道。母亲整日忙碌,很难有稍长的时间和心力给宋荨用来诉说,父亲虽说每天都能在宋荨放学后帮忙的时候与她相处的久一些,但宋荨怕他。因此,她也从没有对父母说起过自己内心的感受。当时小小的宋荨,每每缩在被窝里打颤的时候,都会希望自己可以再成长的快一点,等读了初中就好了,读了初中就可以寄宿在学校的宿舍里,那所中学,周边好几个村子的孩子都是在那里读书,宿舍一定不会空无一人的。
在这样的日子里,宋荨便慢慢养成了任何情绪都自己消化,事情都自己解决的习惯,在学校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