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肆」 暮秋
人人都传谢家二姑娘神女似的人物,仿若尽善尽美,容珏却是知道她偷藏起的小性子,爱在天气转凉后留恋床榻温暖。她昨夜被折腾得狠,恰好秋日水波难兴,船行江上,寂静悠然,正是睡觉好时日。
容珏早就醒了,知她贪睡,便一直在旁看她睡觉,观她睡着时各种无意识的反应。怀中人皮肤白皙,闭眼时纤长细软的睫毛贴着眼睑,不时微微颤动。她的呼吸平稳,偶尔会因翻身抿一下唇,明明是无趣的正常反应,他却看得兴起,只觉有万分趣味。
太阳从河尽头往上爬,待过了辰时,橘子似的红日高高挂在河岸,光投进来落些在两人身上。容珏见她微微拧眉,似被光亮扰了清梦,便伸手去拉床幔,要为她挡一室晨光。
因着这番动作,谢渺有了反应,嘤咛一声,闭着眼往他怀里靠。容珏立即躺回去,将人圈在怀中安抚,再睡一会。
嗯她应一声后便没了声响,只伸手去圈他的腰,缩着身子埋进他怀中挡扰人的微光。
她这幅模样让容珏忍不住牵起嘴角,垂首看着她,轻拍她赤裸的脊背,如哄小孩般哄着。谢渺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无法正常思考,不多时就又要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待她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雒水铺满粼粼光亮,谢渺埋头吃着清粥小菜,心中懊恼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殿下应当叫我的。她醒过来就对上容珏含笑的眸子,便知他看了自己许久却没将自己叫醒。
反正今日也无旁的事,而且他顿了顿,看向她,昨夜确实辛苦你了。
方说完谢渺就红了脸,瞠他一眼,见他眉目含笑便知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她心中越发羞恼,便也故意道:确实有几分辛苦,若殿下当真体贴怀霜,往后便少行此种伤神劳累之事。
容珏忍不住想笑,借着替她夹菜,倾身离她近些,谨记娘娘教诲,往后在下定会再多体贴娘娘几分。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字词,由他口中说出来却是被咬着添了旁的意味。谢渺是聪明人,自然知他是何意,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她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他含笑的眉眼便觉他此时颇有几分孩子气,只得无奈道:强词夺理,也不知是去何处学的这些作弄人的把戏。
并非作弄人的把戏,亦不是同旁人学的。他不将话说尽,只这样道一句。
谢渺觉他方这那句话中似乎还有话,想着他是不是在夸自己无师自通,却忽听他道:心之所至罢了。
谢渺一顿,脸又红了,随即埋头吃饭食不再理他。容珏瞧见她红红的耳朵,心中越发欢悦。他的王妃如此惹人心弦,才不是什么虚无缥缈只能束之高阁的神女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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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就是九月,洛阳行宫的修葺告一段落,待领人尽数验收后容珏就要回京复命。
谢渺在私学授课,虽对此事了解不够详尽,心中却也知道若再没个结束,京中该要来人询问了。早在她嫁给容珏时便与他在一艘船上,那时他对她虽无情爱却也不在政事上刻意隐瞒她,如今更是如此,当谢渺开口询问,便尽数说与她听。
夜间收拾妥帖,二人躺在床榻上聊着这些事。容珏一一说来,谢渺倚着他,一边听一边想,不时细声应着,让他知道自己在认真听。
说来父皇应有二十来年未到过洛阳,这里官员们顾首翘盼又提心吊胆,行事自然不敢懈怠。听他说了几句官员的表现,谢渺笑道。
容珏嗤笑,父皇如今已近天命,却还有人还打着主意,想必家中有妙龄女郎时时候着。
当年父皇来洛阳时带走了淳妃娘娘,有了这样的开头,自然有人争相效仿。谢渺咋舌,却也说不上多吃惊。老夫少妻的事常有,更何况对方还是万人之上,自然有人时时想要攀附。
说到这里,谢渺似想起什么,贴在他胸膛仰首看着他道一句:想来此次父皇到洛阳过年,淳妃娘娘和五弟也可以回苏家看看,只是苏家又得破费一番。
容珏垂首蹭蹭她的发顶,开口道,淳妃娘娘和老五心中有数,而且如今苏家由苏衡当家,她这般会经商的人最不愿闷声吃亏,自然会应付。
谢渺笑道:苏大姑娘确实厉害,洛阳商铺如云,她一人就占半数。身为女子,能有这般本事,当真是让人钦佩。
先前和苏衡碰面,她才说如你这般才情让人钦慕。
你二人为何会提谢渺吃惊,转瞬又觉不对,紧接着瞧见他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便知苏衡根本未说过这样的话,全是他在夸自己。
明白过来后她瞥开目光不说话,反惹了容珏发笑。她就贴在他的胸膛,他笑时胸口微微起伏,好似能听见他胸腔内的震动。这让她想后退离他远些,容珏却先一步察觉她的意图,伸手将她箍得更紧,不让她逃离自己。
好吧,全是我想夸你。他垂首看她,大方承认,你夸旁人,我便夸你,你觉她们好,我也觉得你好。
谢渺被他说得脸